關於人員變更問題,俞媽媽是這樣建議的。沈老夫人和盧氏送來的婆子丫鬟共六人,之前由盧氏和二爺商量後做了相應的安排。如今令宛是新婦,若做變動,她擔心沈二爺和盧氏是覺著令宛對他們的安排不如意,不經意間就得罪了夫婿和長嫂,甚至婆母。所以俞媽媽建議這兩撥人還是按照以往的來。
陳圓圓卻持相反意見。雖是長嫂掌家,可燕僖居好歹也是她的地盤。她的地盤她若都無權處理,那日後她怎麼在這燕僖居生活下去。日後若再遇到些緊要事情,她又怎麼叫得動燕僖居的下人們。
於是兩天前,她就帶著沈老夫人給的管事婆子陳媽媽及紅月青雀兩個貼身丫鬟,分別去了沈老夫人和盧氏那裏,說明了她要將燕僖居丫鬟婆子重新做安排的想法。
沈老夫人溫和地看著她,笑道:“你是主母,自然由你安排,沒由得因著是我這個母親給的人,你便不敢放開了做主。”
說完,還淡淡地看了令宛帶過來的陳媽媽一眼。陳媽媽立馬跪下,對令宛和沈老夫人道:“老夫人已將老奴給了二夫人,奴婢自然是聽二夫人的。”
去長嫂盧氏那裏時,陳圓圓知長嫂素來爽利,不喜彎彎繞繞,便直言道:“嫂嫂,令宛想將您給的那兩個丫鬟重新安排,燕僖居的下人們也會重新做調整,您看可好?”
幸虧沒讓俞媽媽跟過去,若是這個忠心耿耿的老仆看見自己從小看大的許令宛是如此直截了當,不知要提心吊膽地暈倒幾次。
紅月也被這陣仗嚇到,之前在許家,三房五房的陰私手段,她不是沒見識過。因而回燕僖居的路上,覷著令宛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夫人,您這樣直接,沈老夫人和大夫人不會多心吧?”
令宛莞爾,卻不回答,看向旁邊的青雀:“青雀,你覺得呢?”
青雀是武婢,自小被沈青丟在暗衛中訓練,哪裏知道內宅的彎彎繞繞。雖說她和朱螭被調到夫人身邊貼身保護時,沈統領略簡單地提點了幾句,說“後院諸事所見也並非為真”“不過也無需瞧明白想明白,任何時候你們隻需服從夫人即可,不可生二心”。
自青雀調來後,因著令宛養傷,多數時候都呆在燕僖居內,令宛給她的感覺也是端莊溫婉的,是一說一個笑的少夫人形象。但今日所見,利落的處事和平日裏的嬌軟相差甚大,她心裏也暗暗折舌。不過這磊落的做派,雖是青雀喜歡的,但看紅月如此擔憂神情,隱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想了想,便老老實實答道:“奴婢不知。”
回答完,正對上自家夫人澄澈期待的目光。如此信任期待的眼神下,倒令青雀有些羞愧了。夫人問她怎麼看她卻給不出什麼看法來,青雀自覺實在有負夫人如此信任她,於是囁嚅了半天,想起沈統領說的“隻需服從”,又弱弱補充了一句:“奴婢都聽夫人的。”
如此惶然不知所措隻知憨厚表忠心的模樣,惹得許令宛展顏一笑。
“紅月,若我不告訴母親及長嫂送來的婆子丫鬟如何處置,維持之前的安排,你覺得好麼?”許令宛邊走邊問。
紅月心下一凝,隻能說利大於弊。雖然維持之前的安排不免讓有心人看低了夫人幾分(燕僖居夫人無法做主),但卻不會有得罪沈老夫人、盧氏的風險。日後若是夫人不滿意,再徐徐圖之也未嚐不可。
見紅月不回答,令宛便知她這個大丫鬟心裏是和俞媽媽一樣的想法,心下一暖,柔聲道:“燕僖居的丫鬟下人們如何處置,本就是我這二夫人的事情。若我顧著新婦的身份,連自己居所之事都做不了主,日後誰還會聽我的?若是因此被人打上了綿軟好性的標簽,便是隨我陪嫁過來的許家人,日後在沈府中也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