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惜瑤渾渾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她又退了出來。猶豫了片刻,她敲響了君九溪的門。
“誰呀?大晚上的。”被打擾到睡覺君九溪頗為不爽。
“是我,葉惜瑤。”門外女子的聲音不似以往般清朗,有些幹澀。君九溪一瞬清醒了過來,他忙套上外衣穿了鞋去開門。
葉惜瑤將目光落到他身上,少年清俊討喜的臉上還殘留著紅暈,草草套上的衣服不大整潔,望向她的眼神裏滿是關心。葉惜瑤心中一酸。
“若是世子的家人生了一種很奇怪的病,隻知無救,不知病症如何,世子會做何選擇?”葉惜瑤問。
君九溪一愣“你問了我之後啊,下次就不要問其他人了,不了解你的,還以為你在詛咒人家。”
君九溪撓了撓頭,話鋒一轉:“不過,要是問我的話,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若是於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我必訪遍天下名醫讀遍世間醫書,盡力去尋求救治他的方法。若是救不了,至少知道他是哪般感覺。”
葉惜瑤微微頷首,眸色越發深沉。
所以阿惟,這就是你這麼多年來一直怨著我的原因嗎?
君九溪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輕輕拍了拍葉惜瑤的肩膀,問道:“你莫不是在說小冰塊?。”看見葉惜瑤略顯迷茫的眼神,他忙解釋道:“小冰塊就是葉惜惟。”
葉惜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道:“世子怕冷嗎?”“我這人天生富貴命,到了冬日,院前賞雪,院後賞梅,倒也不見得有多怕冷。”
葉惜瑤勾了勾唇,這君九溪當真是一個坦誠的公子哥。
“那若是一年四季都要身處一片極寒之中,淒神寒骨的那種冷呢。”她又問。
君九溪毫不猶豫的回答“受不了,那根本不是人應該承受的好不好?”葉惜瑤苦笑了一聲“你說的對,確實不是人應該承受的。”
偏偏,阿惟承受了十多年。而她又在做什麼,十多年的不聞不問,與任她自生自滅何異。
忽然,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們這些掌權者哈,總是一副深沉的樣子,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但我知道你心情肯定不好。走吧,小爺陪你去喝酒。”君九溪邊拉著她往樓下走邊說。
君九溪拉著葉惜瑤來到了一樓,向輪職的夥計要了幾壺好酒。
“你今天怎麼回事兒啊?別光喝酒,吃點菜啊。”君九溪看著葉惜瑤一杯接一杯的灌酒,有些擔心。
葉惜瑤苦澀地笑了笑,“沒事兒,我隻是想喝酒。”
“有什麼事兒你跟我說唄,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好。”君九溪伸手想要奪過葉惜瑤手中的酒杯,但葉惜瑤沒放手,順著他的手湊到了他的身前,四目相對間,呼吸可聞。
“我……”葉惜瑤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君九溪悄無聲息的往後退了退,太近了,近到他眼中隻能看見她的臉,這樣,太危險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因為葉惜惟的事情難過。”君九溪說,“其實,你也不用太自責,畢竟你當時也不知道實情。”
葉惜瑤抬起頭,看著君九溪,“我真的很後悔,如果我當初能夠多關心她一點,也許她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了。”
她哭了,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順著那白皙的臉頰滾落下來,滴落在地上。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哭得很安靜,哭得若無其事。
君九溪心中抽痛“好了,好了,沒事的。”他放在身側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卻終究沒有落到葉惜瑤背後。
他見過她在岺都時的運籌帷幄,見過她在潯安城樓上的神采飛揚,見過在雲生處時的輕鬆自在的她,如今也見到了自責不已的她。每個模樣,他都默默看著,都高攀不起。
誠如陸晚舟所言,他是有些喜歡葉惜瑤了。
彼時,立於二樓回廊裏的黑衣男子輕歎了一口氣“唉,如今這般也能哭成一個淚人,也難怪她同意瞞著你,以葉惜惟的本事,有的是為法讓你知道真相,若你知道了靈骨之事,豈不是要尋死覓活?”
他朝葉惜惟的房間望去,已經熄燈了,她想來已經睡下了。
“小冰塊,明日怕是要來質問我了,你這個姐姐,當真是不能藏事。”陸晚舟低喃了一聲,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