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起幹花熏香,青色的煙在房內緩緩上升,以一個誘惑的姿勢纏繞。我坐在那張大床上,輕輕的翻起選出的三張塔羅牌。
“恩?第一張是「塔」。「塔」的正位:信念崩潰,毀滅,玩火*,危險。嗬嗬,很好啊,很現實的一張牌呢。”輕揚起唇,自嘲地笑笑,“嗯,接下來是「審判」。「審判」的正位是,複活,赦免,恢複健康,重獲愛情。”我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但還是繼續解牌,“最後是,「死神」,結束,難逃劫數,激烈變化,殘局。”
解完最後一張牌時,我忽然昂起脖頸,望著天花板嘶啞地大笑。
控製不住的癲狂笑聲,一下,兩下,回蕩在病房中,直到我淚流滿麵。
我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哥,我該怎麼辦啊?命運之輪仍在轉動,幸福後麵即將是一出悲傷的話劇,而你,也離開了我,我該和你一起,墜入快樂的天堂還是毀滅的地獄?”
“砰,”門一下子被一雙有力的手摔開,“白夏至!你在裏麵做什麼?沒事也不能這樣折騰自己呀。我身為你的男仆會忙不過來的。”他又看看被我摔了一床的塔羅牌,以及我顛狂大笑的樣子,不由得皺皺眉,雙手還是自動收拾好牌。接著又說:“我在門外忍了你很久了,沒事不要亂發瘋,還笑成這個鬼樣子。”
說罷,他的雙手就硬生生的揪著我下了地,將我一路拖到他的機車上,我怒視著他,趁他還沒發動機車時,質問道:“你帶我去哪?”
話音剛落,我才懊惱地想起,我的聲音跟貓叫都有的一拚。
他不禁大笑起來:“哈哈,真沒想到你生病後的嗓音竟然是這個樣子。”
我又問了他一次:“去哪?”
他一邊發動機車一邊不耐煩地說:“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保證你會喜歡的,因為,她生病時我也總帶她去那裏……”
她?她是誰?
我剛想問個徹底,他卻似乎是自覺失言一般,又補上幾句話,“現在別廢話,跟我走就行了。”
隨著機車飛快地狂飆,我們來到了一片海域邊。無邊際的深海與湛藍的天空相契合,相呼應,再加上大片乳白色飛鳥般的流雲,看久了會令人有一種淚流滿麵的衝動。
他扯著我的手,拽我下車。
手勁很大,卻帶著微微的憐惜,他和哥哥,真的好像哦。
我側著臉眯眼望向他,他的臉,逐漸,和記憶裏那張臉重疊。
直到,全部重合。
我捂住臉,終於哭出了一直想流卻流不出來的淚。
身邊一直一直都有哥哥的影子,可是卻永遠無法去碰觸到它。就如兩條挨得極近的平行線,盡管很親密,卻永遠無法相交。
“遊翼,你有聽過直線與射線的故事麼?”現在,我突然很想說話,把我所有的愛恨都說出來,把我所有的不甘都顯露出來。
“啊?”他似乎有點小小的吃驚,但還是很快的反應,“說吧,我聽著。”
“有一條直線,和一條射線。呐,就像這樣……”我的手在空中比劃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突然無限拉近,他對我微笑,“我懂。”
“恩,遊翼,你知道嗎?這兩條線雖然一開就是極為接近的,可是,他們卻越走越遠。而且,你知道麼?它們,至死都不會相交啊!”
我俯下頭,閉眼,任由淚肆意地流。
十七秒後,我一抹淚,衝著遊翼,終於露出了一抹真實的微笑。
“多謝你,我要回去了。”
和遊翼回到醫院,正好看見了小澄,我對他眯眼,微笑:“小澄,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看看我們,又看看我臉上的淚痕,語氣柔和地道:“好,姐。我們回家吧。”
我們,回家。
家,多麼美好。
不論你在外麵和別人有著怎樣的交集,家,永遠都是最溫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