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見季氏(3)(2 / 2)

主仆二人哭了很久,衛元庭落在木桶中的手感到水的冰涼,才連忙將旁邊冒著熱氣的銅壺拎來續了些熱水。看著彼此紅腫的眸子,白勝男笑了出來,任由她用柔軟的帕子擦拭自己身上的汙穢。

換上米白色的粗布衣衫,衛元庭將一方天藍色的帕子交到她的手裏,這是上次夜宴時主子所贈,如今物歸原主,也算讓她可以遙寄相思。

白勝男接過帕子,看著上麵繡著的山茶花,那是冬雪一針一線的成果,當時自己還笑她紅配藍的審美太差,但當成品出爐時卻驚豔至極,冬雪故意拿自己的話來堵嘴,自己隻好忍受她的敲竹杠,用兩根金簪做交換。

“陛下,冬雪姑姑……”

“是被燒死的,她想激怒李瑞,替朕尋一條生路。”將帕子珍惜的塞進懷裏,白勝男擦了擦腮邊的淚水,輕聲道,“敬儉,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衛元庭吸了吸鼻子,倒了一杯熱茶,剛要娓娓道來,山寨的老神醫潘生就踢踏著鞋子走了進來。他的話不多,表明來意後,利落的以雙手診脈,又問了幾句白勝男身上傷患形成的時間、數量和類型,便從藥箱中掏出一個棕色的瓷瓶放在桌上。

“姑娘的傷是舊疾疊新傷,不難治愈,比較棘手的是姑娘長期的心力交瘁、缺乏營養和身體的極度透支,不過有骨頭不愁肉,慢慢來吧。”

潘生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繼續道,“這瓶藥膏名喚止血生肌膏,每日塗抹一次,能塗三日,三日後,老朽會更換其他藥膏給你塗抹。另外,我已擬好藥方,兩個時辰後,會差人把湯藥送來。湯藥很苦,姑娘可要喝光才行。”

白勝男起身道謝,潘生隨意的揮揮手,便如來時般拖遝著並不合腳的鞋子離開了。

衛元庭恭送潘生離開後,一邊給主子塗抹藥膏,一邊講述潘生的來曆。

潘生,七十二歲,季國遺民,季國國破後躲入黑風山,潛心研究醫術。十年前,因受了寨主孫先的恩惠,才將隱世地點搬到黑風寨。潘生脾氣古怪,醫術了得,卻從不收徒,也不輕易給人瞧病,整日悶在房子裏很少外出,隻有孫先或者季洵生病,才會火急火燎的拖遝著鞋子跑出來。

“這麼說,朕確實感到榮幸。”白勝男想著潘生的邋遢樣,笑了笑,“古來聖賢皆寂寞,老神醫能忍住寂寞,真是難得。”

輕柔的擦拭、小心的細數,衛元庭數著白勝男身上的三百二十道傷疤,想象著它們分別來自什麼器具、落在身上時有多疼,鼻尖酸澀難忍,眼淚滴滴滑落。

“陛下,這些傷很疼吧?”

“當時很疼,現在好多了。”

白勝男不願意誇大所受的苦難,她始終堅信,一個人一生所遭受的所有磨難,都將成為此人登上巔峰的助力,她雖出生皇室,卻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普通人尚且能夠忍受痛苦,笑對人生,自己身負重任,又如何能夠沉醉在苦難中,不願前行呢?

“敬儉,說說你是怎麼到這裏。”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