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願違逆大勢卻為白勝男對抗天意,你自己不想掙紮卻陪著白勝男苦苦廝殺,你……”見他麵上閃過猶豫,萬嶽趁熱打鐵勸道,“若光複了韓國,你便是韓國的皇帝,屆時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應白勝男的喜歡了,你不想娶她嗎?不想與她廝守一生嗎?”
薛川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想了很多,甚至幻想到了與她成婚的場景,而後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天下大勢,非你我之力能夠扭轉。我雖心裏也期待一統,卻見不得陛下傷心。她是我的陛下,是主子,隻要是她想要的,我願意傾盡一切替她得到。若有一天我死了,再也掙紮不起,也要化作魂魄,繼續守在她身邊,這就是我能給她的回應,很卑微又無奈的陪伴。”
“殿下!”
“萬嶽,謝謝你這麼多年的努力,還有你的父親都衛尉,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幫助陛下,幫她……”薛川苦笑著搖搖頭,“對不起,是我要求的太多了,你就當我沒說過。”
“殿下,我父親當年帶人躲進七懷山,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助你複國。若你打定主意不再光複韓國,幫助一個白勝男又如何呢?這萬寧寨,本就是你的,我們隻是替你暫管而已,你與我說抱歉,與我見外,不是打我的臉嗎?”愛笑的萬嶽板起臉來,撈起旁邊的酒壺塞進他手裏,“不管,罰酒!罰你把這壺酒喝幹淨,不然我就一直生氣,一直板著臉!”
攬過他的肩頭,薛川感激道:“謝謝你萬嶽。”
“趕緊把酒喝了,在我這躲酒可是躲不過的。”
嘻嘻笑著隱藏心底的惆悵與難過,萬嶽一邊握著他的手將酒壺塞到他的嘴裏,一邊把自己的酒壺抵在唇邊,璀璨的月色下,兩人久久凝著對方,仰頭飲盡了壺中的美酒,對月輕笑。
皎潔的月光同樣灑在魏國的土地上,大司馬南宮禹批閱完最後一本奏折後,環了環已經酸僵的肩頭。思緒暫時從國事上收回,腦海裏閃過密探所說白勝男肩頭受傷的畫麵,心頭揪著疼。
思蘭一向愛哭,受了那麼重的傷,還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樣。尤其薛川在身邊作陪,她更是會肆無忌憚的嚎啕。不過,自從她登基以來,幾百封密信裏沒有一處提過女皇落淚,就連她被李瑞那斯活捉、在天牢受盡折磨,都沒求饒,更沒有落淚哀嚎……
思蘭,你變得比從前更堅強,更勇敢了。隻是可惜,禹哥哥再也不能做你堅實的後盾和臂膀了。
“大司馬,二皇子傳口信來了。”
將朱筆慢條斯理的掛到筆架上,南宮禹正襟危坐,看著阿橈快步跑了進來,將整理好的口信遞過來,心裏油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主子,二皇子要您率五千精兵親自圍剿黑風寨。”
捏著竹簡卻沒有看,南宮禹視線始終落在案幾上那塊硯台上,那是五年前白勝男送給他的生辰禮,那時自己還不是魏國的大司馬,她也不是秦國的女皇。自己隻是她的禹哥哥,而她也隻是自己的思蘭妹妹。
“大司馬?”
“按二皇子的要求,點兵!明日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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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中、山溝裏、野徑內、樹幹上……三天之中季洵翻遍了黑風山的每一個角落,卻苦苦找不到白勝男和薛川的蹤跡。他知道憑借白勝男聰明的腦袋一定會平安無事,可沒見到活人之前又不敢完全篤定,畢竟穆文給劉通送了消息,而劉通又是個手段狠毒、高手如雲的驕子。薛川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腿。
“少當家,這有血跡,很多!”
徐山的聲音如一塊巨石砸在心上,季洵拔腿跑到那片血跡處,果然看到了打鬥的痕跡和錯亂的腳印,他隻覺眼前一黑,頭腦發昏,心口疼的抽搐,隻能靠在樹幹才勉強站穩。
“以這裏為軸心,方圓五裏繼續找!再去看看別處有沒有其他痕跡。”昵了一眼灰暗的天空,季洵無力道,“就要下雪了,等雪落下,就什麼痕跡都沒有了,白勝男你若是還活著,能不能給我個線索,一個腳印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