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一律的采訪問談，瓷不記得今天已經是祂當世一的第幾年了，隻記得祂去年大去年大大去年大大大去年都很煩這件事。
當然，祂去年大去年大大去年也說過這句話。
祂內心始終中有一個疑問：“祂那時會不會更無聊與厭煩？”，而那個主人公祂，自己卻認不清全貌，記不起名。
令瓷感興趣的是第一次見這個戴麵具的家夥。
冰冰冷冷的又很有禮貌，跟法有點像。
“你是新來的？”瓷懷胸挑了挑眉。
“算是。”
“怎麼就你一個人來？去年不是來了一對嗎？”
“沒朋友，就自己來了。”瓷開始認真觀察這位“沒朋友的新人”。
身形與人無二之別，身的表麵卻沒有人的體溫。對方戴著一麵黑麵具，微淡黃的頭發，全身上下全是機械組成，動作也自如地像活人。M113—5許是受不了瓷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目光，開了口：
“瓷先生，您為何一直盯著我？”聲音沉啞一些，與努力回憶起來的聲音大相徑庭。瓷聽祂說了許久的話，也確定了聲音不是刻意變聲。
盡管如此，祂也不能斷定眼前這個機器人就不是自己忘記的那個人。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瓷笑了笑，“說是故人，其實我也不記得祂了。沒有與祂相關的記憶，隻是在你與祂相似的時候才會有些習慣上的印象。”
“聽說有些病症會使人忘記重要的人。想必瓷先生也是如此吧。”M113—5的態度依舊恭敬。
“或許吧。”瓷移開視線。
“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
“什麼？”
“那個人現在肯定不在你身邊吧。”
“算是。”瓷抿了抿唇。
“那就麻煩瓷先生分清我與您的舊人了。”機械聲微微透著些笑意。
細品似有著與那個人一樣的性格——
自由，豪爽，願做殺死本體的影子。
瓷掀了掀眼皮，無聲看著那黑麵具，目光倒也沒有那麼直接了。
“我可以抱下你嗎？”瓷沒來由地說了句。
“請自便。”M113—5的聲音依舊沒什麼溫度。
溫熱的體溫接觸到冰冷的機壁，瓷微微縮了一下，卻還是伸出雙臂與M113—5擁抱，瓷頭埋進M113—5的頸間。M113—5沒做出什麼抗拒的行為。麵具下的雙眸明暗不顯，輕輕地回抱著對方，手撫籠於瓷的腰肢上，有分寸地沒有觸碰，卻避免不了時不時指尖在腰上輕輕掠過。
頸部一滴滾燙落下，M113—5的身軀一顫，這種炙燙不是祂一個機器人該感受到的。
瓷也不知道怎麼了，無名的悲傷混雜著疑惑一湧而出，生理上流出了淚水——而且愈發不可收拾。
瓷的淚水掉地無聲，M113—5第一次感受到溫度。
無聲的炙燙。
M113—5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等瓷的情緒較為穩定之後慢慢退出瓷的懷抱，恭敬地鞠了個躬。
“那麼，瓷先生，明年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