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為政篇(10)(1 / 3)

餘待希厚雪霆諸君,頗自覺仁讓兼至,豈有待弟反薄之理?惟有時與弟意趣不合,弟之誌事,頗近春夏發舒之氣,餘之誌事,頗近秋冬收嗇之氣。弟意以發舒而生機乃旺,餘意以收嗇而生機乃厚。平日最好昔人花未全開月未圓七字,以為借福之道,保泰之法,莫精於此,曾屢次以此七字教誡春霆,不知與弟道及否?

星岡公昔年詩人,無論貴賤老小,純是一團和氣。獨對子孫諸侄,則嚴肅異常,遇佳時令節,尤為凜凜不可犯。蓋亦具一種收嗇之氣,不使家中歡樂過節,流於放肆也,餘於弟營保舉銀錢軍械等事,每每稍示節製,亦猶本花未全開月末圓之義。至危迫之際,則救焚拯溺,不複稍有所吝矣。弟意有不滿處,皆在此等上頭,故將餘之襟懷揭出,俾弟擇其疑而豁其鬱,此關一破,則餘兄弟絲毫皆合矣。

再餘此次應得一品蔭生,已於去年八月谘部,以紀瑞侄承蔭;因恐弟辭讓,故當時僅告澄而本告弟也。將來瑞侄滿二十歲時,紀澤已三十矣。同去考蔭,同當部曹,若能考到禦史,亦不失世家氣象。以弟於祖父兄弟宗族之河,竭力謁誠,將來後輩必有可觀。

目下小恙,斷不為害,但今年切不宜親自督隊耳。(同治二年正月十八日)

【譯文】

沅弟左右;

你左臂疼痛,不能伸縮,實在深深掛記。現專人送膏藥三個給你,就是去年我帖手臂馬上就好的那種,可以試試,有益無害。你說不滿意的事經常聽到看到,不知所指什麼?如果是與兄長意見間或有不合的地方,那盡可不必鬱抑。弟弟有大功於家庭,有大功於國家,我哪有感激不愛護的道理?

我對持希、厚、雪、霆幾位,頗能自覺做到仁讓兼至,哪有對待弟弟反而薄情的道理?隻是有時與弟弟的意見興趣不合,弟弟的誌趣,接近於春夏發舒之氣,而我的誌趣,接近於秋冬收嗇之氣。弟弟的意思是認為隻有既發才會生機旺盛,我的意思凡事收嗇反而生機厚實。平日喜歡古人說的“花未全開月未圓”七個字,覺得惜福之道,保泰之法,沒有比這句話更精當的了,曾經用這七個字教誡春霆,不知他和你說過沒有?

星岡全過去待人,不論貴賤老小,純粹是一團和氣,隻有對待子孫侄輩,則嚴肅非常,逢年過節,尤其凜然不可侵犯,也正是具有一種收嗇之氣,不使家中歡樂過節過得太放肆了。我對於弟弟營裏保舉銀錢軍械等事,經常要稍微節製一點,也好比本著“花未全開月末國”的意思。到了危險急迫的時候,那麼救人於水深火熱之中,不再有什麼吝嗇了。弟弟有不滿意的地方,都在這種危迫關頭,所以將我的心情揭示出來,使弟弟釋去疑團而豁然開朗,這個關鍵一說破,那我們兄弟便沒有什麼不合之處了。

再者,我這次應得一品蔭生,已在去年八月谘部,以紀瑞侄承蔭。因恐怕弟弟辭讓,所以當時隻告訴了澄侯而沒有告訴你,將來瑞侄滿二十歲時,紀澤已三十歲,同去考蔭,同當部曹,如能考取禦史,也不失世家氣象,以弟弟於祖父兄弟家族之間,竭力竭誠,將來後輩一定有可觀的。眼前小病,決不為害,但今年決不適宜親自督隊。(同治二年正月十八日)

致九弟·述紀梁宜承蔭

【原文】

沅弟左右:臂疼尚未大愈,至為縣念。然治之之法,隻宜貼膏藥,不宜服水藥。餘日內當赴金陵看視,正月當成行也嚐奉寄諭,知少荃為季弟請二品恤典傳,予諡建祠,一一允準,但未接閱諭旨耳。

陳棟之勇既好,甚慰甚慰!紀梁宜蔭一節,予亦思之再四,以其目未痊愈,讀書作字,均難加功。弟且有功於家庭根本之地,不將為同氣之冠,亦為各族所罕,質譜祖父在天之靈,亦應如此。

九伏洲北渡之賊,果有若幹?吾意尚以南岸為重;劉南雲王峰臣兩軍,幸勿速調北渡。蓋北岸守定安合無廬舒五城,此外均可挽救,南岸若失寧國,則不可救矣。(同治二年正月廿七日)

【譯文】

沅弟左右:

你右臂痛還沒有大好,很是掛念。然而治療方法,隻適宜貼膏藥,不適宜吃水藥。

我近日當到金陵看看你,正月會動身。

常接家信,知少荃為季弟請二品恤典立傳予溢建祠,都一一批準,但沒有接到聖旨。

陳棟的士兵好,我很高興。紀梁宜蔭這件事,我也考慮了好久,因他眼睛沒有好,讀書寫字,都難以用功。弟弟有功於家庭根本之地,不僅為同氣之冠,也為各族中罕見,就是去問祖父在天之靈,也應該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