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遠山默半跪在她的旁邊,他伸出手替女人捋平了臉龐淩亂的發絲,合攏了對方的眼睛。
我來晚了。
由咒力構成的怪物在肮髒的房間內緩緩消失,隻留下一地淋漓的鮮血和一具麵容姣好的屍體。
禪院直哉粗重的呼吸著,咒力幾乎枯竭的感覺讓他疲憊不堪,帶著鹹味的汗水從眼皮上滴落至沾滿灰塵的雜物上,他屏住呼吸,仔細傾聽門外數十隻咒靈的聲音。
該死,這種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咒靈,再這樣下去不被他們殺掉,也會被耗在這裏死掉的。
禪院直哉在心裏焦急的想著,但是因為咒力耗空而綿軟無力的四肢根本不支持向外他發出求救信號,隻能在這個小小的雜物間裏幹等著。
等我出去了,絕對要好好的整治一番,負責這個區域的飯桶——連人流量那麼多的遊樂園裏都能出現數十隻咒靈,那群廢物幹脆以死謝罪就好了。
禪院直哉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逐漸在模糊,他看著眼前撞開門朝自己撲來的咒靈,第一次品味到了死亡的氣息。
這次——
就要死掉了嗎?
禪院直哉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口腔裏的軟肉,他費力睜開眼睛,想要發起最後一次攻擊。
然而,對人類垂涎欲滴的咒靈顯然不會給他這麼多時間。
砰——
一道曾經被他吐槽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溫暖的帶著陽光味道的懷抱。
“直哉,我來找你了。”
笨蛋,讓我等了那麼久,差一點就死掉了,等回到家族,我絕對要讓你好看……
禪院直哉感受到接住自己的人正在慢慢治療著他身上的傷口,他在心裏浮現出無數想法,但是咳了咳嗓子,卻隻能說出一句話來。
“你怎麼才找到我……”我好痛啊,默。
“抱歉。”遠山默背起渾身無力的禪院直哉,他聲音微微放低了一些,難得的帶了幾分安撫氣息。
“下次不會了,直哉少爺。”
禪院直哉毫不客氣的把腦袋埋進對方暖乎乎的脖頸裏,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算咳咳算你識相……”
遠山默背著禪院直哉走出鬼屋,他看了看懸在牆壁上的電子鬧鍾,將背上的人交給早已等在外麵的禪院家的仆人。
禪院直哉感受到自己的位置發生了變化他猛然睜開眼睛,拉住了遠山默的衣袖。
“喂,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我還要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任務,關於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遠山默如實回答道,眼睛向下垂著,灰藍色的眼睛在霓虹燈下也有了幾分溫柔的意味。
“哈?那你就準備把我交給這群廢物了?”
禪院直哉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眼角泛起紅色,沙啞的聲音裏夾雜著委屈。
“你就這樣不管我了?”
遠山默抿起唇,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對方的問題,最終,他想起了明年冬天的咒具交易。
“明年東京下雪的時候,我就會回來的,你可以在這裏找到我。”
“混蛋...”禪院直哉氣得原本就疼的胸口越發傳來了撕裂般的疼痛,但還是咬牙切齒的答應了對方的約定。
“明年下雪的時候是吧,你要是敢不來,就死定了。”
“嗯,我會來的。”
可是,東京的冬天總是很少下雪,春天的櫻花依然年年盛開。
時間在人願意等待的時候,總是很漫長,長到九歲的小直哉長大了變成了十五歲的禪院大少爺,長到曾經火爆的遊樂園已經門可羅雀……
那個說會在冬天出現的人還是不見蹤影。
今年又下雪了,遠山默,你怎麼還沒有回來?
禪院直哉想,自己隻再等一年。要是還沒有等到就再也不來了。
可是,就在他快放棄的時候,十五歲的禪院直哉終於碰見了十歲的遠山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