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節(1 / 1)

“當你血氣沸騰的時候,你不狐疑你的肉體吧。”她說:“那時你不狐疑吧,是不是?”

“唉,是的!我的一切煩惱就是那樣得來的,這也便是我的心所以如此狐疑的緣故。”

“讓你的心狐疑去吧,這有什麼要緊!”

狗兒不安地在席了歎了氣,爐火給灰爐掩著,弱了起來。

“我們是一對被打敗了的戰士。”康妮說。

“你也被打敗了麼?”他笑著說:“現在我們又上前線再戰去了!”

“是的!我真有時怕。”

“是麼!”

他站起來,把康妮的鞋拿去烘幹,把他自己的擦了一擦,也放到火邊去,明天早上他將加點油去把它們擦亮了,他攪著火,把紙灰攪了下去,“甚至燒化了都肮髒。”他說,接著他拿了一些柴枝放在火架上,預備早上燒的,然後他帶了狗兒出去了一會。

當他回來時,康妮說:

“我也要出去一會兒。”

她獨自的到黑暗的外邊去,那是個繁星之夜,在夜氣裏,她聞著花香,她覺得她溫的鞍更加濕了,但是她覺得想走開,一直的走開,遠離著他,遠離著一切的人。

外麵是冷的。她戰栗著回到屋裏去,他正坐在半熄了的爐火麵前。

“嗬,冷呀!”她戰栗著。他添了些柴枝,再去取了些柴枝,直至一爐子滿是熊熊的火焰,發著劈拍聲,跳躍著飛騰著的火焰,使他們倆都快活起來,溫暖著他們的臉和他們的靈魂。

看見他靜默地、疏遠地坐著,她握著了他的手:“不要愁,一個人隻好盡力做去。”

“是的!”他歎了口氣,苦笑著。

她挨近著他,依在他的兩臂裏。

“忘掉它吧!”她細聲說:“忘掉它罷!”

在火的奔流的熱力中,他抱緊著她。火焰本身就象一種忘記。還有她的柔媚的、溫熱的、成熟的重量!慢慢地,他的血流轉變了。開始有力量,有生氣,而且猛勇了。

“也許那些女人在心底裏是想親近你,並且好好地愛你的,不過她們也許不能。也許那不全是她們的過失罷。”她說。

“我知道,我自己曾經是一條被蹂躪的斷了脊骨的蛇,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她突然緊緊地依著他。她本來不願再提起這一切了;但是一種惡作劇的念頭在推著她。

“但是你現在不是那樣了。”她說:“你再也不是一種被蹂躪的斷了脊骨的蛇了。”

“我不知道現在我怎樣,前頭還有黑暗的日子裏。”

“不!”她緊依著他抗議說,“為什麼,為什麼?”

“我們的一切,我們每個人,都將有黑暗的日子來到。”他用―種預言家的憂鬱口氣重新說道。

“不!不要說這種話!”

他靜默著,但是她可以覺著他的裏麵有一個失望的黑洞在。一切欲,望,一切愛,都在那兒死了:人們的心靈便迷失在他們裏麵的這種失望的黑窖中。

“你這麼冷酷地說著*。”她說,“你那種說法,仿佛你隻求你個人的快樂,和你個人的滿足似的。”

她興奮地起來反抗他了。

“不!”他說:“我想從一個女人那裏得到我的快樂和滿足,介一我卻從未得到,因為我決不能得到我的快樂和滿足,除非她同時從我這兒得到她的。那是從來沒有實現過的事,那是要兩兩相承的。”

“但是你就從來沒有信任過你所有的女人,實際上你是連我也不信任的。”她說。

“我不懂信任女人是什麼意思。”

“你瞧!壞處就在這兒。”

她依舊在他的膝上蜷伏著。但是他的心是飄忽的,不在的,他不是理會她的時候,她所說的話,隻是把她驅得更遠。

“畢竟你信任什麼?”她堅持著說。

“我不知道。”

“什麼也不信。和我所認識的男子一樣。”她說。

他們沉默了。然後他興奮起來說:

“是的,我相信點什麼東西的。我相信要有溫熱的心。我相信假如男子們在*的時候有溫熱的心,女子們用溫熱的心去接受。一切全好了。那種種心冷意談的*,都是愚味的死把戲。”

“但是你不心冷意淡地和我*罷?”她說。

“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想和你*,此刻我的心正冷得象冷番薯似的。”

“呀;”她吻著他,笑地談地說:“讓我們這冷番薯來燜一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