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誰於予,昏昏又一年(修)(2 / 3)

魏東遙有些錯愕:“你這是畫畫呢還是畫人呢?”

顧穎鹿吐吐舌頭,說:“不都是你!本來我一畫油畫就手忙腳亂的,你電話還來的那麼是時候。”

魏東遙挑挑眉:“得,都是朕的錯。愛妃,速去更衣接駕吧。”

嶽少楠斜了一眼給他:“你滿嘴跑什麼火車。”

顧穎鹿也翻了個白眼,把他們讓了進來。屋子裏彌漫著好聞的鬆香味道,兩人小心的繞過客廳中間的畫架,都是第一次到她家來,房子半新不舊,客廳不大,但四壁書香,布置的簡潔而明靜。

魏東遙也有些好奇,四下打量著,仍是戲謔的口氣:“唷,活生生的!你可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活生生的女畫家。你得送我點什麼,這張畫我預定了啊。”

顧穎鹿知道他也沒什麼正話,一邊用胳膊把冰箱門肘開了,示意道:“家裏就隻有冰礦泉水了,你們自己拿吧。”看著向她過來的魏東遙,撇撇嘴說:“你幹嘛了我就得送你畫?不過我正學篆刻呢,回頭倒是可以刻個特四之印給你。”

“呦,那敢情好啊!”魏東遙心情大好的問:“那特四之印是什麼?順便讓我長點兒學問唄。”

顧穎鹿巧笑倩兮:“就是特二之印的升級版。”話音未落,魏東遙已一口水嗆在嗓子裏。

嶽少楠從進來就沒什麼話,隻是安靜的站在一組書架前瀏覽著上麵層層疊疊擺放的碎青瓷片。

真正熟悉以後才發覺,和顧穎鹿最初得到的印象截然不同,嶽少楠大多時候冷峻而沉穩,他身上帶出來的距離感也並不是因為相熟或不相熟就可以輕易消弭。有時也明明看著他是在心無城府的暢懷著,可即使跟他親近如周雪濤,也絕不會在這個時侯隨隨便便拍著他的肩膀說話。隻除了魏東遙,看似對什麼都漫不經心的一個人,脾氣格也都擺在那裏,偏偏嶽少楠在遇到他的時候就能十分隱忍的下去。

接觸的多了,顧穎鹿慢慢發現,這兩個人,其實一個是獅科,一個是貓科。壓就是一個量級的動物,表麵上看起來總是不時就在用爪子去抓撓著對方,但其實隻是彪悍猛獸間嬉戲的方式。誰都了解誰的門,但誰也沒必要冒著兩敗俱傷的風險去觸碰對方的底線。兩個同樣驕傲的男人,誰也不肯向對方承認他們之間的惺惺相惜和彼此欣賞。

這大概就是男人間的友誼和女人間的友誼最大的不同。正像“江山易改而本難移”的道理,男人的友誼往往都要比女人的友誼來的持久,是因為前者是基於人格的對等,而後者是基於興趣的相投。前者深沉,拋開身份地位而直指本質;後者清澈,一衣一飯都可能影響到外在情緒。其實也沒有誰比誰更好,都是彼此間需要的慰藉。

顧穎鹿一邊用鬆節油擦洗著手上的油彩,一邊向凝神在瀏覽書架的嶽少楠解釋說:

“這些就是我媽媽收集來的青瓷片。每一塊瓷片都是一個故事一段曆史。”

這一排排的青花碎瓷片,從宋至清,上千餘片,陪伴了顧穎鹿許多的清夜,每一片都仿佛從曆史的塵煙裏一一走來的冷豔的仕女,向她娓娓講述著一段段哀婉豔絕的故事。這些瓷片,其實就是一路陪伴她長大的《一千零一夜》。

嶽少楠含笑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卻也並沒有說什麼。視線漸漸移到書架旁掛著一幅臨摹徐悲鴻為孫多慈而作的《睡貓》,畫作大款“不堪回首”,小款“寂寞誰於予,昏昏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