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開兩生(2 / 3)

碼分類的期刊和資料。再有,最多的閑書也不過就是棋譜,看得出其中很多都是珍藏的版本。顧穎鹿卻漸漸看的忽然有了些莞爾的心情。在一些陶冶性情的興趣愛好上,魏東遙的確是很不同於嶽少楠。東遙是天性就散漫慣了,什麼都是實用至上,絕不會在那些要耗費精力和時間的事物上打轉。認識東遙以來,其實一直也知道他從來就不是個會有閑情逸趣的人,對這一點,他還真是一點也不遮著掩著。視線沿著書架和書櫃一一掃過去,這才注意到書房的一側竟然還有一扇緊閉的內室門,房門幾乎跟書櫃融成一體。顧穎鹿又看了一眼四壁的書櫥,再回憶了一遍,確實是少了一樣他一定不會忘掉的陳列(她心裏一動,站起來走過去,門是密碼鎖著的,卻已並不再是那個數字。她想了想,又試著輸入了一遍他留的那個手機號,仍然不是。閃了幾下紅燈後,液晶屏上提示她還有最後一次機會。顧穎鹿倚在門邊,瞪著輸入鍵。想了很久。手指極慢的輸入了一個日期。每輸入一個數字後,時間都間隔的不能再久。仿佛是要去麵對這世上最舉步維艱的一個結果。但她還是閉上了眼睛。看不到綠燈的閃爍,鎖扣卻還是發出“哢噠”一聲輕響,顧穎鹿卻仿佛被驚了一下。那密碼是,她終於第一次說出來、她等著他的那一天。房間正中是一張塌,錦織的鋪設,燦如年華。其實真是很漂亮。顧穎鹿用力閉了一下眼睛。一步一步進去,在塌前緩緩倚躺下來。手邊的矮幾上擱置著兩支空杯,特製的水晶幹邑瓶中還餘有酒液。魏東遙沒有嶽少楠那樣品紅酒的習慣。真有閑情時,他最多也就是淨飲EXTRA級的幹邑。這種葡萄佳釀挑選起來最是簡單,特定的產區,特定的陳化時間,那個法定的標識就已足夠保證它應有的品質。慢慢倒了一些出來,將酒杯放在胸前,緩緩地向上,已不知這酒被他遺落在此多久,但幹邑的各種香味仍是撲麵而來,層層遞進(它釀製的過程,從原始狀態到慢慢靜待它的光芒問世,酒窖裏時間仿佛停止,再沒有時光的流逝。就如同此時在這間屋子裏的流光靜止。待到你可以飲盡它的濃鬱醇和,已恍如隔世。酒具旁零落著幾張素箋,一枚閑章。閑章的石質已不是最初時的生澀,把玩過去,觸手通潤,印石特有的清涼感纏繞指尖,絲絲微微的浸潤到心裏。顧穎鹿將那枚閑章捧入手中,向它輕嗬著口中的氣,紅色的印泥漸漸有了些光澤,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緩緩壓到箋上,卻隻拓出清淡到幾不可見的影子。看著那隱約的拓印,那麼戚然,那麼縹緲,仿佛已是紀元之前的記憶。顧穎鹿其實早就忘記了它的存在。不過是練習的閑章,那刀法其實是稚拙的,一點也不是他當初所給她的評價。怎麼會,他真的一直保存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又往另一支空杯裏注入幾分酒漿,想象著,向他慢慢舉杯,手中微斜,兩支杯沿親密相聚,再倏然遠離()。水晶逸散出動人而綿長的餘音,嫋嫋如流雲清韻。顧穎鹿倚在塌間,看著周圍,淚流滿麵。牆壁上掛著一幀真人比例的無框水晶製版相片,是一支舞曲將要開始前,那是她的畢業舞會,他是她應邀而來的舞伴。東遙穿著黑色燕尾服,單手背在身後,微笑著頷首躬身,正握住她的手,望向她的目光柔似秋水。她簡直漂亮的像是一個公主,而他耀眼又華麗,光芒蓋世。怎麼還會有過一個這樣美好的瞬間……仿佛時光就此停駐,仿佛歲月在一刹那永恒。四處都是她的名,她的姓氏,她的影像,她的氣息。曾如《一千零一夜》故事般陪伴她兒時記憶的那些青瓷藏片果然都在這裏。遠遠不止。她回國前曾當作廢紙丟棄的習作,她喜歡看的卡通畫冊,印有她名字的報紙,她在他生日時送他的小禮物,甚至,還有她長達四年的病例報告。他將她一點一滴的收藏在這裏。原來,一切曾是這樣的卑微,這樣的小心。他的期冀,他的絕望。是這樣的卑微,是這樣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