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秋宅(1 / 3)

秋楓領著秋葵來到一個紅木門前,暗紅的門在這暗黑的燈光下,反射著幽幽的紅光,像是一塊滲著血的棺門。秋楓腳步停在在門前,沒有繼續向前,回頭望了眼秋葵,秋葵也駐了步子,對著秋楓深深的點了點頭,秋楓這才摸上把手,扭開轉身走了進去。

房內的陳列很簡單,四周全身書牆,形形色色的書整齊的列在嵌在牆麵上的書櫃裏,深色窗簾將窗外的光擋了個幹幹淨淨,偶爾一陣微風飄過,掀起窗簾一角,一道白光偷了進來,爬上了那張紅木雕花的桌案,桌案前的躺椅上,睡著一個花甲老人,麵容無喜無怒,有的,隻是深深的倦意。

秋楓沒有動,也沒有說話,秋葵也是靜靜的站在原處,沒有了動作,似乎都不忍去驚擾這位年邁老人的清夢。

身後的房門再次被推開。李管家端著一杯清水和幾粒顏色鮮豔的藥丸走了進來,對秋楓和秋葵一一點頭行禮後,方才急匆匆的走到躺椅上的老人身邊,人未到,聲先起“太老爺,您怎麼又睡上了,小姐來了,您的孫女醒了。”

老人這才惺惺鬆鬆的眯開眼睛,笑道“嗬嗬,年紀大了,就開始貪睡了,也不知道啥時候這麼一睡就起不來了”李管家急忙放下手中的托盤,攙扶著老人坐起半個身子,他好似知道老人未聽見他後半句的那句話,繼續補充道“小姐醒了,你的孫女醒了!”這次的語速很慢,一頓一頓,老人聽的真切,竟吃驚的停下了起身的動作,望著身邊的李管家,確認剛剛沒有聽錯什麼,李管家重重的點了點頭,望向門口,老人也跟著視線望過去。眼角刀刻般的皺紋瞬間擰成了一簇,滿眼含淚,嘴角卻拉的很高,露出了泛黃的牙齒,不知是喜是憂。

秋葵抿了抿嘴,捏著小手,一個疾奔,跪撲在老人懷裏,帶著哭腔道“爺爺,爺爺,孫女錯了,孫女知錯了,害的爺爺擔憂了”這句話不知重複了多少便,但滿屋的人,卻聽的清清楚楚,一下子被秋葵這個舉動驚的定在原處,沒了動作,隻有躺椅上的老人在聽到懷中的女子念叨了第二遍後,抬起手,安撫著懷中顫抖的小人。

良久才帶著怒氣的說“叫你貪玩,玩的差點丟了命,現在知道害怕了。”這字字句句的寵溺,惹的秋葵又是一陣哭泣,秋葵在老人的懷裏昂起了頭,望著老人承諾的說道“孫女跟爺爺保證,以後定會乖乖的,再也不貪玩了,孫女會認真識字念書,學習琴棋書畫,不讓爺爺失望。”老人聽孫女說話竟然這般文縐縐起來。笑道“這話誰教你的,這麼文縐縐的,哪像你平日說的話,你又哄我開心了。”秋葵一驚,摸開眼角的淚水,賭氣的嘟著嘴,說道“秋楓哥哥教我的,她說,如果我再不改正以前的潑皮性格,爺爺就不要我了,我不要爺爺不要我”說著又趴進了老人懷裏。

“爺爺不會不要你,你是爺爺的親孫女,從小在爺爺膝下長大,爺爺更怕失去你”老人忙安慰,說道這兒,又約帶著怒罵道“秋楓,那是拿話嚇你。”老人話峰一轉,笑說“不過你這潑皮的性格,是得改改,學點琴棋書畫這些靜的東西,也許能收了你這野個性”

懷中的秋葵沒有言語,隻是重重的點頭。突然抬頭,滿臉笑臉的說“都聽爺爺的”若不是滿臉的淚痕還沒逝去,真不像哭了一場的樣子。老人被懷中的孫女逗的笑出聲來,揚手要作勢打她,秋葵笑著鑽懷裏閃躲,卻覺著那張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拍撫著她的背,像是哄睡孩子睡覺般,寵愛著。

身旁的李管家,見兩人抱成一團又哭又笑,竟也淚眼婆娑起來,突像是想起什麼似得,忙擦掉眼角的淚花,端起桌案上的清水,一手托著五彩的藥丸說道“太老爺,還是先吃藥吧”。

老人抬起頭,含著笑點了點頭,秋葵也直起了身子,接過管家手中的杯子和藥丸,說道“我來”。老人滿臉笑意的吞下五彩的藥丸,乖乖的咽下清水,如此甘甜。卻覺得這藥如此神奇,似乎一下子覺得身體輕鬆了些。

李管家收拾著領著秋葵出去了,秋楓被老人留了下來,不知說了些什麼,秋葵出了門,隻放緩了步子,沒多久,秋楓便追上秋葵的步子,向她豎起了大拇指,秋葵沒有理會,隻是喃喃道“我從小生活在宮中,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利用親情。”

這個家,以太老爺為尊,她必須利用這點,來爭取更多,獲得的更多,雖然現不知後路如何,但這滿盤棋中,唯將不可棄。

“我也暫時沒跟爺爺說,你失憶的事情,我也吩咐了李管家,讓他們對爺爺暫時保密。”秋楓淡淡的說道。

“謝謝你”秋葵停下步子,麵向秋楓,鄭重的準備欠身行禮。

“你這習慣得改”秋楓打住了秋葵的動作,秋葵這才醒悟,收了動作。

“以後還得看你了”秋楓意味深長的說道。

秋葵沒有說話,隻是深深的點了點頭,繼續轉身朝房間走去。

“不過,你這出賣戰友的事情,還是給我少發生點好,不然我不保證哪天把你給出賣了”秋楓略帶怒氣的說道。

秋葵轉了轉眼睛,方才想去剛剛說琴棋書畫的事情,忙賠笑道“這事的確怪我,當時情況緊急,我唯有你可以依靠,但琴棋書畫這方麵,你自然可以放心,我在宮中,雖不精通,卻也算擅長!”

秋楓撇了撇嘴說道“不過,這也不一定是什麼壞事,你性子跟她差別很大,如果在外人麵前說,你是因為學了這些東西,轉也性子,大家也一定會將信將疑,好歹也是個借口,不管外人信不信,隻要爺爺信了,就可以。”

秋葵沉默了,秋楓這是在提醒他,爺爺的重要性,也許不僅僅在這個家中。

“你先回房整理一下,我一會帶你出去在園子裏轉轉,有些事情,早告訴你,總比你晚知道的好”秋楓說完,便轉身走開了。

秋葵進了房間,這個地方依舊讓她感到陌生,牆體五彩的畫,是她不認識的圖案,隻覺得看著心如亂碼,切時時刻刻不在警醒著她,這個時代,和自己所在的環境!

臉上淚水劃過的痕跡,深一道,淺一道,依稀可見,水潤的雙眼似乎還在哭訴著什麼,緋紅的臉頰和鼻頭如山頭的霞光,多了份淒涼。

親情,這是在帝王之家,最致命的武器,親情,在權力和江山麵前,隨可拋的棄物。親情,是在這榮華之後,百年之時,最想得而不得的奢望。

秋葵拿起梳妝台前的瓶瓶罐罐,在臉色輕抹著。遮去了淚痕,拂去了霞雲。

門外響起咚咚的敲門聲,秋葵最後整理了衣服和頭發,便應到“進來”。

秋楓推門,並沒有進來的意思,而且對著門外昂了昂頭說“走吧”。

秋葵點頭,跟上,秋楓待秋葵走到門口,方才轉身,兩人並肩走向門外。

“我們這個時代,跟你們不一樣,你們一個主子,一個院子,院院坐落,形成一個府邸,而當今社會,寸土寸金,你們那樣的府邸早已被淘汰,人們全部住在一個屋簷下,即使連下人,也是住在這棟樓房之中,不同的是,下人都住底層。也許這一棟宅子不抵你一個人的住處大,卻在當今社會中,也算得上是豪宅了。”秋楓一邊走,一邊低聲解釋道

秋葵仔細打量著長廊內的每個屋門。秋楓也繼續介紹著“這宅子,共有三層,我們住在三樓,三樓共有三個房間,一個是你的,一個是我的,外加一個書房,就是剛你進去的那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走到了廊頭,向下俯視,是一片格子瓦磚鋪的大廳,中間立著一塑花壇,五顏六色,簇擁在一起,好不寂寞。

“下麵是二樓,是爺爺和你父母住的,但你父母在你4、5歲的時候,便去了國外,哦,國外就是另外一個國家,回頭再跟你細說,如今二樓也隻有爺爺一個人獨住,爺爺除了睡覺在二樓,大部分時間不是在三樓的書房便是出去與幾個戰友聚聚,所以二樓比較冷清。”

秋葵明白,一個年事已高的老人,沒有了親人的陪伴,整日卻在親人曾經一起共享天樂的地方是什麼感覺,那幸福的回憶卻想一把無形的刀,日日割得心滴血。

說話間,秋楓已領著秋葵下了二樓樓梯“一樓是丫頭和李管家和芸姨住的地方,還有廚房。”

秋楓領著秋葵穿過了束這花壇的大廳,來到了屋簷前,門口停著一輛白色鐵槽,鐵槽中立著四張黑色皮椅,鐵皮下左右兩邊前後兩排四角排列著黑色輪子,卻不同她見過的。

“這叫電驅車,就相當於你們的馬車,今天我們就用它來遊園了。”秋楓款款的繞到車邊右側,秋葵也跟了上去,隻見秋楓按著鐵皮上的一個把手,一扯,門開了,示意秋葵上去,秋葵又驚又怕的踏上車,坐了進去,秋楓利索的關了門。繞回左邊,在她身邊坐下,左手扶著前方圓盤一樣的東西,右手擺動著她們之間的手杆,突然秋楓腳下一踩,這鐵槽像一匹脫韁的野馬,狂奔向前一段,引得秋葵一陣驚呼和晃悠。

車速漸漸平穩,秋葵這才放鬆身體,鬆開緊握著車門的雙手,好像如果發生意外,她隨時準備跳車的狀態。待穩了一段時間,這才耐心觀察著秋楓的動作,這鐵槽無牛無馬,怎麼秋楓三兩個動作就讓他奔了起來,她想從中看出端倪,卻發現秋楓滿臉戲謔的笑看前方,又看看他,知道剛剛那一下定是秋楓故意戲弄她,想著便覺得可氣,便不再看他。這才看沿路的風景。

秋家對麵一圈是一片綠林,綠林中間毅然立著一顆參天大樹,鶴立在這片林中,挨著秋家向左的方向是三座與秋宅同樣的大宅,隻是每個宅子中間用低矮的花壇隔著。

秋楓正了正色“這個院子裏麵,除了秋家,還有洛家,任家,邵家,洛爺爺、任爺爺、邵爺爺都是年輕時候跟秋爺爺一起征戰沙場的好戰友,後來他們四個都領了功,退休之後,國家便賞了這個院子給他們住。後來,你的父母當了駐國大使,現在在國外,洛家投了商,洛家,洛爺爺有一個兒子,三個孫子,大的叫洛俊,現在幫他父親打理公司,老二叫洛豐,現在在國外留學,最小的叫洛恒,跟你一個學校,念高中。”說罷,秋楓望了一眼秋葵道“洛恒是私生子,8歲那年被他父親領回家的”。

秋葵微驚,望著左邊偌大的房子,白色瓦牆上掛著一塊銅牌,若然寫著一個“洛宅”二字,在陽光下,泛著金光。

“任家是開的影視公司,任爺爺就一個兒子,一個孫子,九代單傳,叫任雲,跟你一樣大,念高中,邵家繼續從政,邵爺爺有一個孫女、一個孫子,孫女嫁到了國外,一直未回國,因為是政要之家,所以從小對這個獨孫也管教嚴厲了些,雖跟你們一般大,但就屬邵翔最沉穩些。”

秋葵依次望了過去,都是紅瓦白牆,若不是牆上掛著的牌匾,竟然分辨不出有何差別。秋葵托腮望向另一邊,綠蔭深處,黃一片,白一片,綠一片,風吹枝顫,竟然透了一點點粉。秋葵好奇的撐起身子指著那片綠林道“那裏是什麼?”

秋楓順著指向望去“哦,爺爺這幾日讓人移栽了幾株花桃在哪兒,花桃本來就是觀賞型的,跟桃樹不一樣,所以花期早些也長些,加上今年是暖冬,倒是提前開了花苞了”

“我想去那棵桃樹下坐坐。”秋葵指著那棵參天大樹下的幾株花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