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洛恒接了電話,便匆匆趕來醫院,任雲、邵翔、秋楓幾日站在門外,秋葵一人跪臥在秋爺爺病床前,和秋爺爺說著話。
“我知道,你自從那日出了事,你就已經不再是我的孫女了”秋爺爺斷斷續續的說著話。
聽了這話,秋葵原本攥在秋爺爺的手,下意識的鬆了些,緊張的向後傾了傾身子。
秋爺爺笑道“你們太小看我這老頭子了,秋葵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的脾性我怎麼不了解,後來問了李管家,李管家說是失憶,可我知道,一個人失憶,也不能變了心性,可你比秋葵懂事,我想著,既然那個孫女回不來了,上天還是送了我個孫女,也算待我不薄。”秋爺爺望著天花板,眼角含淚。
“爺爺,對不起”秋葵伏道床邊,緊握著秋爺爺的手道“我叫李韻,原本是唐朝的公主,一次意外落入荷花池,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秋葵的床上,變成了秋葵,後來秋楓也發現了我的情況,我求他幫我隱瞞,他為了不讓你擔心,也就同意了”秋葵哽咽繼續
複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得,道“如果我能變成秋葵,秋葵也能變成李韻,父皇也很寵我,公主這個身份必然能保秋葵周全,爺爺不用擔心她。”
秋爺爺轉頭望著秋葵,艱難的笑著道“但願如此”。
“你知道,為什麼秋葵那日會溺水麼?”秋爺爺眯了眯眼,秋葵不知道爺爺為什麼突然會說起這個,一臉疑惑搖著頭望著他。
“那天,秋葵知道了,她遠在國外的母親,產下了一個弟弟,可她是既歡喜,又傷心啊,自從父母丟下她到國外,就很少關心她,如今她父母又多了個孩子,還是兒子,對她來說,父母對她的愛,必然會更加冷淡,秋葵傷心啊,我卻不想發生了那樣的意外,是我沒照顧好她”秋爺爺捏了拳頭道。
秋葵微歎,自從她變成秋葵以來,對於這對遠在國外的父母的了解是少之又少,隻不過每年的爺爺的壽辰和她的壽辰,寄來一些可有可無的禮物罷了,秋葵也曾想過,這對父母能狠心小小年紀就拋下女兒出國,必定對她的愛更是少之又少,因為本無感情,所以倒也沒在意這些。
“我原本有個大女兒,叫秋嵐,秋嵐從小就和她弟弟要好,可人漸漸大了,心思也多了,我原本想把她許配給邵家的兒子,可這丫頭,竟然和外麵一個野小子私定終身,並且,那個男人還是個有婦之夫,並且已經有了一個四歲的兒子,我哪肯同意,就將她關在屋內,可她趁著我不注意,竟然跟那個男人私奔了”秋爺爺歎了氣。
“我找了她一年多,終於找到了她,我焦急的在家等消息,卻等來了她的死訊,李管家回來告訴我,她和那男人逃跑的時候,被車撞死了,隻留下一個剛出世不久的女兒。”秋爺爺閉著雙眼,淚滑落臉頰“李管家抱著那個女孩回來的時候,我看著那個女孩,就像看見小時候的秋嵐。”秋爺爺嘴角揚著笑
“可我不能讓別人知道,秋嵐跟有婦之夫跑了,還留下個孩子,我不能讓這個孩子從小就被叫做野種。於是,我謀劃著,正好那時候秋淩的老婆白堯已懷孕6個月了,我逼著白堯打掉孩子,讓他們把你當做他們生下的孩子,秋淩從小懦弱,跪在我麵前,不要,他就那麼哭求了我一夜,我卻狠心的踢開他,罵他不孝,從小姐姐如何對他,現在讓他收養他的孩子都不願意,他這才作罷,第二日陪著白堯打掉了孩子,白堯的身體本來就弱,那次打胎,幾乎要了白堯半條命,自那以後,她就更加虛弱了,後來也懷了幾次,卻都流了產”秋爺爺內疚的咬了唇
“後來秋淩得了任務,領著白堯去了國外,就再也沒有回來。”秋爺爺躺在床上,顫抖的身子,久久難以平複。
秋葵知道,他現在的父親叫秋淩,母親叫白堯,可是這兩個原本應該是他的小叔和小姨。秋葵無法評判,在這場悲劇中,是誰受害者著,誰是始作俑者,也許秋淩和白堯恨爺爺的狠心,恨姐姐自私,恨秋葵的出現,可護犢心切的秋爺爺錯了麼?尋求真愛的秋嵐錯了麼?出生在這個時代卻不被人愛的秋葵錯了麼?
也許當命運的齒輪一旦轉起,就不知道在哪兒能緣起緣滅了
“後來聽李管家說,那男人的妻子得知自己男人跟別的女人私奔,死了,也絕望的自殺了,隻留下那個六歲的孩子,我覺得那孩子可憐,便讓李管家帶回來,讓李管家認做了兒子,他就是秋楓,也許是我想贖罪吧”秋爺爺睜開雙眼,滿眼的淚花,呆望著天花板。
秋葵楞住了,原來秋楓和秋葵是同父異母的真兄妹。
“秋楓從小就很照顧秋葵,他們漸漸大了,我怕他倆生出別的感情,我就認了秋楓做了幹孫,好讓他們斷了這個念頭。”秋爺爺轉頭望見洛恒在隔間,便喚他進來,洛恒推門,走到床邊喊了句“爺爺”
秋爺爺望著洛恒,抬起手,洛恒接住“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就把這傻孩子交給你了”秋爺爺將洛恒的手落在秋葵手被上。
“爺爺放心,我會好好對秋葵的”洛恒承諾道
秋爺爺安心的點頭道“讓秋楓進來,我有話跟他說。”
洛恒抱著不舍的秋葵離開病床,出了門,秋楓緊跟著進去。
秋葵望著內室的秋楓,秋楓身子一震,忽的跪下,給秋爺爺磕了三個頭,定是爺爺告訴他真相了,身後的門突然被打開,任爺爺、洛爺爺、邵爺爺,顫顫巍巍的擠了進來,秋爺爺見他三人來了,抬著手,召他們進來,洛恒任雲邵翔攙著他們進了屋,在病床便安了坐,便出來了,四個老人,一會哭著,一會笑著,像四個孩子,喜怒頃刻發泄了遍。
秋葵期待看著門口,最終他們還是不願來見他最後一麵麼?
秋葵呆呆的望著門口,良久,失望的扭頭,卻聽見身後的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瘦弱的女子,他倆手中牽著一個5、6歲大的小男孩,秋葵一喜,急忙開門,領著他們進去,三人猶豫的進了內室,站在秋爺爺的床頭,始終沒有走到床邊,洛爺爺喚了一聲秋爺爺“你看誰來了”。
秋爺爺這才緩緩睜開眼,眼角笑著溢出淚來,卻突然哀傷的舉起手,中年男子繞到床邊,握住了他的手。
“對不起”秋爺爺努力的吐了最後三個字,即使再恨,此刻卻也隻能化做淚,流幹了,淡化了。女子紅著眼眶,推著身邊男孩的背道“去叫聲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