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並沒有關門,談蕪拉著程呈到的時候,校醫姐姐正在清點藥品。校醫姐姐問了程呈的病情狀況又簡單檢查了下,就開了幾盒藥。程呈除了卡片機外,就沒帶任何東西,最後是窘迫的談蕪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才勉強付好了錢。
回去的路上,談蕪把裝著藥的塑料袋扔給程呈,囑咐道:“你記得好好吃藥,別吃一頓沒了下頓。”
自小一起長大,談蕪當然知道程呈是什麼德行,生病了開藥要麼嫌難聞,要麼嫌難吃,要麼嫌顏色奇怪,總之就是不樂意吃藥。雖然談蕪也是這樣子,但她一向寬容利己,嚴於他人,擔心程呈不重視,又補充道:“你要是不快點好,你的音樂節一定泡湯,我可不想被你傳染。”
聽到這話,程呈立刻拍胸脯保證:“我一定老老實實。”
談蕪把程呈送上去男生宿舍的小斜坡,朝他揮了揮手:“你自己回去,我快餓死了,我得去超市買點東西填一下。”
“音樂節舉辦日期在中秋節當天,也就是星期二,今天星期六,從臨江到普岸島要坐大巴再坐船,差不多要花五個小時。我們星期一出發怎麼樣?”程呈說完,又開始咳嗽。
談蕪忙道:“行行,都聽你安排,反正我現在沒手機,你少說幾句,快回去吧。”
程呈緩了會兒,問:“你明天……”
談蕪攤手:“和同桌約好了去電玩城,我之前可是給你說過的啊。”
程呈咳了聲:“你好好玩。”說完,就踩著樹影往坡上走。
談蕪看著他提個破塑料袋,弱不禁風的背影,哎了一聲,便往前小跑幾步衝到程呈旁邊,一手抓起袋子,說:“算了,怕你昏在路上沒人看著,我就勉強送你到宿舍樓下吧。”
這個季節的桂花味已經很淡了,但因為晚間還是能有點風出來,香氣是似有似無的。程呈微微低頭看著月光下的談蕪,嘴角悄悄露出一抹微笑。
天上的明月不止照耀著他們,還照耀著每個暴露在黑夜裏的人。伏風這時候也剛收回看月亮的視線,他把鑰匙插進鎖孔,輕輕推開別墅的大門走了進去。
小花園的空氣如以往一樣清新,樹植花卉們也因為何姨的悉心照料長得生機勃勃。
伏風抬頭看了看籬笆中央的那棵樹,那上麵碩果累累,卻仍舊米粒大小的花都見不著。
從種下開始,幾年的時光,從春天到冬天,又從冬天到春天,這棵樹就像是沒有開花這個步驟,生根發芽長葉後,就直接結果了。
幼年的伏風,自從期待一次次落空後才明白原來這顆種子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玩笑,一個騙局,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但這些年每每經過這裏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看上一眼,說不清是希冀作祟還是什麼,他明知道這顆種子這輩子都不會開花,他也不可能再見到那個棄他而去的人。
伏風平定了下思緒,離開小花園朝真正的住所走去。
門開著,一樓的燈蒙蒙亮著。這表明伏芸和林山並沒有在。他們要是在的話,一定會開大燈,保證室內的燈火輝煌,仿佛這樣就會顯得熱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