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成績不好不壞，恰屬於清華北大沒希望，其他學校隨便挑的那種。林凡卻考得十分不如人意，隻有留在本市，報一所普通的大學。
填誌願的那兩天舅舅舅媽比我更忙。他們將大張大張的《招生報》攤在圓桌上，伏在上麵不斷地商量、討論，一會兒又跑去打電話谘詢……而我隻是漠然地坐在旁邊，表麵是在看，實則靈魂出殼，想著林凡先前的那個電話，心疼他充滿無奈和遺憾的語氣。
“我看，”舅舅最後挑出一張報紙，右手食指有力地敲了敲上麵某處，“我們就報浙大吧！”
“啊？浙江啊……舅，我想留在咱們這兒……”
“咱們這兒沒什麼好學校。我給楊主任打電話問了，他說浙大是全國第三，那可是咱們交大比不上的。你說你這麼高的分數要是不去，不是浪費了嗎？”
“我是想……”
“秋，舅也舍不得你走，可人不能這麼沒出息。你看，我和你舅媽將來可還指望你呢！就這麼定了，啊？你看看，這些專業，想學哪個？”
“……”
“這麼多也挑不出來？”舅媽說，“我看，這幾年信息類的挺熱門……”
“讓人家孩子自己說！”舅舅說，“秋，選好了沒？”
“……建築。”
去學校交誌願表的那天林凡問我，最後決定報哪裏。我把那張填好的藍色表格從書包裏拿出來，遞給他。
“浙江大學……”他小聲地、緩慢地念出來，用歎息一般的調子，然後停了停，抬起眼睛注視著我，問：“幹嗎要報建築？”
我微微笑了笑：“我想報。”
他也笑了笑，笑容複雜。“小呆瓜……”他把誌願表還給我，“報建築入學要考畫畫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我點點頭。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我搖搖頭。
“唉……葉知秋啊葉知秋，我實在是……”
“是什麼？”
他湊到我耳邊悄悄地說：“實在是，想親你一下。”
“呀，你個豬頭！……”我笑著，揮著拳頭假裝要打他，他抓起我的手，跟我鬧成一團。
就在這時，班主任夾著一疊亂七八糟的紙張走了過來。我們趕緊停住，規規矩矩地站好，低下頭說：“老師好……”
“行啦行啦！”他一改往日竭力保持的一本正經，衝我們懷笑了兩聲，“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我麵前裝……誌願表趕快交到我辦公室，聽到沒？”
“Yes, sir!”林凡立正，敬了個禮。
“這小子……”老師笑著走了，留給我們一個背影。
“說正經的，”林凡把我拉回到剛才的話題，“你到時候考畫畫怎麼過啊？”
“現在學還來不來得及？”
“嗯……憑你的智力水平嘛……嘿嘿……”
“你怎麼這樣啊！”
“嘿嘿，我是說，憑你的智力水平，肯定沒問題啦！知秋，”他換了認真的表情，說：“這件事我會盡力幫你的。我知道，你報這個是因為我……”
“好了，我反正也沒什麼別的特別想學。”
“你放心，肯定能考上——信不信任我？”
“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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