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文臣誤國 (2)(1 / 3)

錢牧齋邊吃邊飲:“有什麼事,盡管說!”

範景文停下杯筷,一吐胸中的塊壘:

“現今京師危如累卵,棄地寧遠,調吳三桂進京勤王,二位私下也認為係當今唯一之良策,可為什麼朝堂上,二位卻再三推諉拖延呢?”

錢牧齋幾杯酒下肚,話語也多了起來:“範大人,你雖幾年不在京師,可總該記得陳新甲的教訓吧?”說到這兒,他揮了揮手,將幾名陪酒的侍女驅下,起身關好房門,方壓低聲音:“聖上勤政治國,事必躬親,乃英明之主。可英明不等於沒有錯誤決策,不然國事何以頹敗至此!對此,聖上卻從來未承擔任何責任,相反,當一種決策帶來惡果時,必然有一個大臣獲罪下獄。孫承宗、袁崇煥、祖象升,哪個不是英才出眾?可他們的下場呢?……”

範景文聽到這兒,微微點頭。範景文因係老臣,他對錢牧齋所提到的這三個人都很熟悉,都是大明朝的忠臣良將。最冤的是袁崇煥,時任薊遼總督,後因清兵繞道入侵、圍困北京,袁崇煥星夜趕回,連日苦戰,擊敗皇太極,保住京師,但卻被誣告為“暗通清兵”、“引清軍入關”,被處以剮刑。在菜市口受刑時,受蒙騙的京師人竟然爭購袁崇煥之肉。孫承宗原為薊遼總督,後官至兵部尚書,因不相信袁崇煥通敵,以身家性命苦諫,而被罷官回鄉,清兵入侵時,舉家抵抗,最後兵敗自盡。

而祖象升則是大明朝的另一位戰神,任五省總督,授權統率天下兵馬,可當他與傳兵展開決戰時刻,由於當時首輔溫體仁等人的處處掣肘,三十萬兵馬實到的不足兩萬,他血戰疆場,後終因眾寡懸殊,身中數箭,倒地而亡,死得極為壯烈!可溫體仁等為掩蓋罪責,竟誣陷祖象升是在酒樓挾妓吃花酒時,失火燒死……

“此次棄地回守,也是聖上有急,方欲行其計。”陳演此時也停下酒杯接著說道,“按理,吳三桂之調與不調、寧遠之棄與不棄,其實隻有兩個字就可決定,但皇上偏偏不肯自己決定,而私下卻對我說‘請先生為之一擔’。‘棄地’這種大事,你皇上都擔不了,我輩能擔得起嗎?待事後有人追究罪責,以‘棄地’殺我輩,我等豈不又成一個袁崇煥、陳新甲?”

範景文再也喝不下去了,怔怔地望著這兩位權臣,倒吸了一口寒氣。他心想皇上如此優柔寡斷,如何能成就大業?而麵前這兩位在朝中數一數二的大臣,你們怎麼可以和袁崇煥、孫承宗、祖象升相提並論,人家恰恰是為了國家社稷,置生死於度外,一派浩然正氣。而你們恰恰是貪生怕死之所為,你們這些朝之重臣均如此打算,這大明朝還能好得了嗎?

就在崇禎和大臣們互相猜忌、上下推諉之中,時間又過去了二十餘天。時間進入公元一六四四年的三月,大明王朝雖沒有任何辦法和起色,但李自成的大順農民軍這些天卻勢如破竹地攻陷了宣府,直逼京師,形成了對北京鐵桶似的包圍。

這一天,崇禎、周皇後、袁妃以及太子、永王、定王等,正在皇後的坤寧宮一道早膳。

崇禎的兩個女兒長平公主和昭仁公主,分坐崇禎左右,這是皇上最為疼愛的兩個女兒。崇禎慈愛地一邊為她們夾菜,一邊說道:

“朕昨夜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朕百思不得其解,看看你們誰能解開?”

孩子們一聽,來了情緒,唧唧喳喳:“父皇,快說!”

“夢中,朕正在禦花園中散步,突然一赤腳披發仙人從空中而至,他見朕並不搭話,而是將朕一拉,領到了一塊空地,然後用手杖在空地上寫了一個很大的‘有’字。朕不解其意,正待尋問,仙人已不見蹤影。你們誰能解得此謎,父皇定有重賞!”

孩子們很少與崇禎一道進膳,今崇禎又說道謎話,讓大家猜測,這就更為難得。所以孩子們頓時興奮起來,以為隻是普通的猜謎遊戲。他們全部停下杯筷,冥思苦想,沉靜了一會兒之後,年紀大些的長平公主首先站起拱起雙手拜道:

“恭賀父皇!兒臣以為,此乃賊平之兆,說明大有前途!”

永王一下子跳起來爭搶著說:“孩兒認為是說父皇大有作為!”

沉穩些的定王也隨之站起,慢聲細語:“依兒臣看,是大有希望!”

崇禎對此均搖頭否定。

崇禎轉向袁貴妃:“袁妃,你看呢?”

袁貴妃雖說已進宮多年,但因皇上過去專寵田貴妃,故極少與皇上一道用膳。自田貴妃死後,袁妃方得寵幸,在應酬上仍有些不大自然。現見皇上發問,便微微搖了搖頭,矜持地笑笑:“臣妾不知。不過,‘有’總比‘沒’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