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蒂來恩沒想到奧爾菲德居然會同意帶自己去見她的族人,她身後跟著大群的衛兵,生怕她會跑了。從皇宮的最頂層一步一步走下樓,那就像是她的人生從幸福美滿到一無所有的地底。
陽光透不過密封的城牆,火把上微弱的火光一閃一閃的印她的臉上,前麵的走廊卻漆黑一片,這個地方不見天日,丹蒂來恩難以想象自己的族人要如何度過這一個月。
“在前麵,你自己過去看。”奧爾菲德麵露嫌棄,仿佛是看著什麼汙穢之地一般,他背對著一扇木質的門,示意士兵看著丹蒂來恩。
丹蒂來恩看著這扇已經發黴的門,一股潮濕的黴菌氣息隱隱飄來,她手顫抖地轉動把手。
門一打開,奧爾菲德迅速離門又遠了一些,麵上是止不住的厭惡嫌棄。
空氣中混合的不僅僅是發黴的氣息,甚至有一股屍體的味道。
她一步一步地朝裏麵走了進去。
她知道這個地方,世人把它稱為監獄。
可監獄明明是用來關押罪大惡極的壞人的地方,自己的母親和族人不曾做過任何壞事,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被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
她沒有像周圍的人那樣屏住呼吸,她覺得,這裏才是自己該來的地方。犯了錯的人是自己,給族中帶去災難的是自己,罪大惡極的當然是自己。
每往裏走一步,臭味就會增加一份,就連身後的士兵都忍不住捂住口鼻。
“母……母親……!?”丹蒂來恩趴在鐵欄杆上,聲音顫抖地看著靠在牆邊上,低頭失神的奧羅拉。
奧羅拉聽到聲音後,緩緩抬頭看到丹蒂來恩的一瞬間,兩人目光交彙都沒忍住開始落淚。
奧羅拉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丹蒂來恩麵前。
這時丹蒂來恩才知道,她的腿斷了。
“母,母親?”丹蒂來恩瞪大雙眸,跪在她的麵前。她的母親曾經是族裏最好的醫者,她可以輕而易舉地辨認所有藥材,也可以讓病人近乎起死回生。可現在醫者救不了自己。
“來恩……”奧羅拉眼裏含著淚,嘴角卻在笑,她急切地握住丹蒂來恩的手,“你過得還好嗎?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我沒事……”丹蒂來恩一邊回答一邊抹眼淚,“母親……你的腿……他們……他們……”
奧羅拉微笑著抬手抹去她的眼淚,她的聲音依舊溫柔:“我沒事,不要哭,來恩,不要哭。”
“對不起……對不起……”聽著她的聲音丹蒂來恩反而哭得更凶了,她不該不聽母親的話隨便帶外人回家,不該隨意地跑到迷宮外麵,不該埋冤自己的母親……
等到丹蒂來恩收住自己的淚水,奧羅拉撫摸著她的臉龐,即便是麵上不顯血色,但她看著依舊從容端莊。
“其他人呢?他們在哪兒?”丹蒂來恩止住哭聲問。
奧羅拉神色怔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離丹蒂來恩身後還有點兒距離的那幫士兵,聲音放輕地說:“跑吧,離開這裏,來恩。你不能留在這裏。”
“為什麼……我不能丟下你們一個人離開!”丹蒂來恩也跟著放輕聲音,但她依舊激動。
她做不到一個人離開這個地方。
奧羅拉神色擔憂地拉著她:“來恩,不要任性!那個皇子他之所以抓我們是為了……”
她又瞥了一眼遠處的士兵道:“是為了研究藥人一族長壽的秘訣。為了防止我們逃跑,大家都被打斷了腿,長時間的瘀傷已經沒有辦法治愈了。我們逃不出去了……”
“我們的族人們現在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但你還有希望,那個給你送紙條的姑娘叫吉普賽雅,她可以幫你逃出去。你一定要逃出去!”
“不要……我不要!”丹蒂來恩我住欄杆的手緊了幾分,她呼吸急促地搖了搖頭。
奧羅拉帶著一絲微笑,伸手推開了丹蒂來恩,她神情嚴肅,厲聲地說:“跑吧!來恩,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