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1 / 1)

兩個轎夫說:“臉皮再薄,過了今天晚上就不會薄了!”

兩個轎夫說著,自個都陰陰地笑起來。

二嬸嗔著:“去去!別欺侮我們家田姑娘了好不好!”

田姑娘也在紅布簾子裏說好話:“小女子這邊謝兩位大哥哥了!”

這話說得極甜,兩個轎夫就是再不老實,也不忍心去作弄她了。

轎子上坐的新娘子姓田,叫田玉蓮,是屬於長得漂亮的那種女子。白白淨淨,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就像是在水裏浸著。他們這一行人是從女子的娘家田厝村出發,要往唐山凹村女子的新郎官唐念祖家裏趕的。新媳婦的公公得了一場重病快要死了,人在堂屋前躺著卻一直咽不下最後一口氣,留一絲氣脈,兩個眼珠子直直盯著屋頂也不轉輪,那死不死活不活的樣子到現在已經三天三夜了。還在頭一天的時候,二嬸就問著自己的男人——田玉蓮的公公說:“念祖他爹,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想跟我和念祖說?那你就說了吧,我們在聽呢!”

第二天,二嬸又說:“念祖爹,你是不是還有啥事放心不下的?那你快說出來吧,我和念祖替你去做就是了。”到了第三天,二嬸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她說:“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丟下我和念祖,舍不得就這樣走了,可人硬不過命,人這一輩子命長命短,天地公都已經給定好了的,壽數到了就是皇帝爺也沒法子。何況我們平民百姓?這輩子我們的緣分已經盡了,我們就等著過下輩子吧!下輩子我們從頭再來,我們仍然還做夫妻,你和念祖還是父子,我們還是好好的一家子。這下你先走一步,過幾年我們就找你去……啊?你聽到了沒有?你倒是快說話呀!”

二嬸像哄小孩似的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著、哭著,但不管二嬸說什麼,田玉蓮的公公像是沒有聽到二嬸的話似的,幾天裏依然還是那種刻板的表情,看似已經死了,卻咽不下最後一口氣,氣脈尚在。

依這一帶的說法,說給死了的人穿上最後的那身衣服叫老衣老服。村裏上了歲數的老人憑經驗給二嬸提醒說,趕緊給他穿上老衣吧,穿了老衣他自然就走了。你不給他老衣穿還叫人家怎麼上路?

可是老衣都已經穿好了,卻仍然不死不活在堂屋裏躺著,二嬸就哭得更慘了。二嬸說:“冤家呀!你心腸硬,你想走就眼睛一閉走好了,你這樣子我們心裏害怕呀!你是不是也想把我們給嚇死了是不是?你為什麼一定要嚇我們?”

二嬸看著在床前站的兒子唐念祖,唐念祖這一年已經二十三歲,麵對這種情況,卻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看到他,卻讓二嬸突然想起念祖他爹平時天天把唐念祖的婚事掛在嘴上,這下,她就想,念祖他爹該不是沒看到兒子成親不肯走吧?她把唐念祖叫到一邊說:“兒啊,我想你爹八成是想看你拜堂成親想的,不成親他閉不上眼呀!娘想好了,娘這就去田厝村把玉蓮姑娘接回來,跟你一起拜堂成親吧!”

唐念祖說:“人家田家不是要下聘禮嗎,我們哪來的錢?”

這句話徹底打擊了二嬸,她想自己真的是給急糊塗了!怎麼就沒有考慮到那事呢?不就是因為沒錢給田家下聘禮,才使得唐念祖和田玉蓮遲遲無法成親嗎?

事實上,唐田兩家的這門親事是兩年前就訂下來的,後來因為唐家付不起聘禮,就一直拖著沒把新媳婦給娶回來。不說唐念祖著急,更急的其實是他的父親,連一個兒媳婦都沒法娶回來,那是很丟麵子的一件事,這也成了唐念祖父親的一塊心病。天天在心裏念著,歎著。二嬸眼淚汪汪地說:“你爹冤呀!你爹是一點兒也不甘願這樣撒手就走呀!他一定想看著你和田姑娘拜堂成親的,不看,他合不上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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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