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施主。”無了手中撚著佛珠走來,看向房間的眼神中似乎藏了萬千思緒,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讓他好好靜靜吧!”
賈千慕聞聲點了點頭,與無了一起離開了。
無了和尚的確是一個很好的人,看起來慈眉善目,這一路上聊起李相夷,他也從不多說一句,隻是手中的佛珠從不落下,珠子一顆又一顆的轉動著,在指間摩挲。
隻是在知道賈千慕已經知曉李相夷中了碧茶之毒後,拜托他勸一勸李相夷。無論如何,集眾人之力希望要大一點兒,即便是一直找不到解藥,也能讓他安穩無憂。
“他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再勸也改不了什麼。”賈千慕回頭遙遙看了身後一眼,對無了如此回答。
無了輕輕的搖了搖頭,手指撚動著手中的佛珠,“也罷!”
那一日,落日的餘暉始終照不進那間封閉的屋子,躲在屋子中的人也從未出來。
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陽又重新升起。李相夷終於拉開了房門,發絲依舊是淩亂的,眼神卻變得不同了,他似乎放下了什麼。
不過是一日的時間,他整個人便如同脫胎換骨。
又住了幾日,忽然有一日,李相夷與了無坐在禪房中閑聊時,他抬頭看見了無了身後粘貼的禪語。
忽的輕笑出聲“和尚,你這禪語倒是不錯。”
走的時候,他回頭輕笑,如山間清風溫和的落入院中,身上恍惚間有了些佛性,“世間從此再無李相夷,唯有李蓮花。”
一念心清靜,蓮花處處開。
賈千慕再見到這一幕,忽然感到有些壓抑。
如今所經曆的一切,似乎都與既定的軌道沒有什麼不同。可是這一切究竟是既定的宿命,還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他抬頭看向天空,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太陽還是在昨天的高度,天空的顏色也還是一樣的清澈明亮。
“你還要跟著我嗎?”李相夷,不,如今叫做李蓮花了。他笑的溫和,卻帶著一種萬事不關心的淡漠。
“我得跟著你,不然你什麼時候死了都沒人收屍。”賈千慕看了他一眼,口中說出來的與心裏想的終究不同,心中分明是擔心他自己照顧不好自己,口中吐出來的時候卻變成了這樣。
他有些懊悔的轉過頭,眼尖的發現隱藏在綠色草叢中的一抹黃色。他愣了愣,拉住李蓮花的衣袖,“那邊草叢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要不要去看看?”
“不必。”李蓮花將自己的袖子從賈千慕的爪子中拉出。
“好吧,那我去看看,你在這裏等我,不許私自走開!”賈千慕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警告他。
撥開草叢,是一隻巴掌大小的狗,似乎還沒斷奶。
看到有人過來,那小狗崽子可憐兮兮的叫喚著,都讓人舍不得就這樣扔下他了。
“被拋棄了啊。”旁邊傳來一道輕聲歎息,賈千慕扭頭看去,這是剛才說拒絕的幹脆的李蓮花。
李蓮花越過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將小狗抱入懷中,“如此做個伴也好。”
嗯?
賈千慕蹲在原地,整個人都快傻了。
這人剛剛還要趕他走,現在路上撿了一隻小狗,便要陪他作伴?
所以,他一個大活人還不如一隻狗嗎?
似乎……
確實不如……
他一轉頭,看見那隻小狗在李蓮花懷中討好的叫喚著,軟乎乎的毛爪子搭在李蓮花的胸口,黑色的鼻子在蹭著李蓮花的手臂,尖尖的耳朵輕輕的聳動著,別提多萌了。
行吧!
我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和一隻狗計較!
拍拍衣袖重新站起來,賈千慕伸出手指戳了戳那挺立著的狗耳朵,“你要養它的話,是不是要取一個名字?”
“嗯。”李蓮花點頭,伸出手指撓了撓小狗的下巴,看著小狗舒服的哼哼唧唧的模樣啞然失笑。“便叫——狐狸精吧!”
“嗯?為什麼要叫狐狸精呢?”賈千慕好奇的詢問,他在看劇的時候就挺好奇的。
“因為他們很像。”李蓮花漾開的那一抹笑容始終沒有落下,他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是將懷中的小狗展示給賈千慕看。
隻是這看來看去,似乎除了毛色與狐狸有些相似之外,也沒有其他地方一樣啊!
賈千慕依舊好奇,但是想想叫狐狸精總比叫大黃好,省的到時候一喊大黃,都分不清哪條是自家的了。
二人下了山,卻不知該往何處去。
李蓮花最終還是決定去東海旁邊的那個小漁村,也就是他被發現的地方。
從那一日之後,李蓮花便再也沒有提過讓賈千慕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