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戰場清掃完畢,死者已去,傷者安置,寨子燃起了火把,一切恢複安祥。
一幹人等聚在最高的寨子上最高的大房子裏,疊溪九尤巍然坐在鋪著羊羔皮的大椅子上,換了一身低領的紅繡線黑袍中裙,紅色褲子,黑色虎口繡花鞋子。她沒有戴帽子也沒有珠簾戴麵罩,桃花臉,桃花眼,皮膚白皙嬌嫩,紅色珠串護額,大圓銀耳墜,銀色發箍,長發束散開在後背。
廳下兩邊都安置羊皮桌椅,分別坐著三個人。金兒和千庭葉已經重新收拾裝扮,眼下都穿著簡單的寨子服裝。金兒穿著黑布繡花中裙,下邊藍布褲子和黑色繡花鞋子,頭發簡單挽著發髻,清麗小公主模樣。千庭葉和這裏的男子一樣穿著藍布紅繡線的中袍和黑色褲子,短腿靴子,簡單束發,這身裝扮倒將他襯得像個異族王子似的。兩人坐在一處,真一對金童玉女,天上底下要再找這麼一對,那恐怕得靠女媧手捏。
對麵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一位少年,還有疊溪土拓,他們也都差不多打扮,老人並不特別年老,衣服是白色黑繡線,各人戴的珠串不太相同。疊溪鬱烏站到中間,朝著疊溪九尤稟報,“九尤大人,這對千庭夫婦是益州通判夏大人的家人,這位少夫人名金兒,她自稱可能小時候同母親住在咱們戛金山西陰,七歲時母親下山後未歸,金兒出山尋找也走失了,這次是想回戛金山探尋故居。昨夜跟我來到寨子住下,本欲近日前往西邊探尋,遇敵人來襲擊,情況就是這些了....”
金兒淚眼巴巴望著上座那極好看的女人,分明就是娘,可是對她很陌生很冷淡,不認她。
疊溪九尤聽後想略思索,“探尋故居倒是無妨,金兒女子將我認作娘親,恐怕是誤會了。鬱烏,你給他們夫婦講講本司的情況吧。”
“是,九尤大人。”疊溪鬱烏側身對金兒道:“我們九尤大人,確是寨子裏人,是年三十五歲,是我們前聲慷土司的長女,”他說時攤手示意了那位老人,繼續說“十年前九尤大人接任成為新任土司,九尤大人十九歲與原配夫君嶽希長寧大人成婚,十二年前嶽希長寧大人與葛其土司交戰已經犧牲了,他們二人育有獨子疊溪白草小少主,年十五。”他又攤手示意了對麵那少年。“九尤大人一直生活在寨子裏,族人皆識,金兒卻說與你娘住在西陰七年多,這便是不可能。更加不可能在寨子外闖蕩與旁人生下已十八歲的金兒你啊,也就無從說是你娘親!世上無親緣卻長相酷似的人頗多,金兒可能是弄錯了吧。”他遺憾地看看金兒。
金兒自個心頭算了一番,與娘分別已十一年,這兒卻有個十五歲的兒子,那的確十分混亂,而且她三十五,她娘應該是三十九了。可是....不合理!隻看一眼,她就是自己娘啊....”她好慌亂,懷疑是不是自己在做什麼古怪的夢。
“金兒,你還記不記得你娘的什麼特別的事?”千庭葉提醒她。在他看來這兩人模樣不是母女說不過去,至於三十五還是三十九,根本也無關緊要,金兒她娘天資貌美,顯得小幾歲大有可能。而且瞧著那對爺孫與這疊溪九尤,黑白分明,並無多大相似之處。
金兒想得許久,焦急又忐忑地說,“我娘會彈琴....我娘....我娘胸脯大....而且右邊胸脯邊上有顆紅痣!”
“......”眾人皆俯首難為情。
千庭葉恍然大悟,她那麼喜歡調戲女子,還愛看人家胸脯,都是因為想娘想出來的怪癖。
疊溪九尤神色淡然,“本司不會彈琴,胸脯上也並沒有任何痣!”
“啊!”金兒驚駭,“可,可,可不可以給我看看!”
“那你跟我來看吧。”疊溪九尤說完起身下台階,往後堂走去。金兒馬上跟上。
廳裏幾個男人很是尷尬,甚至有些緊張。等了一會,兩人回來了。金兒失魂落魄坐下,千庭葉瞧她麵如死灰,定是沒看到什麼紅痣。唉,何止沒看到紅痣,金兒將人家身子扒拉遍了,該有的印記沒有,不該有的很多,疊溪九尤還凶她不要亂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