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疊溪九尤(1 / 2)

在夏府住下第二日下午,千庭葉和金兒去城裏稍作轉悠,多年過去,兩人對從前的場景記憶已不清楚。隻金兒在一寬壩子看見大石碾槽時,痛苦之色頓起,隱隱念叨“金妹”,很快又流淚不止。千庭葉猜出這地方大約就是她被欺負得差點死掉的地方了,安慰一番趕緊帶她走了。

過了兩天,夏成蹊帶了鄉導回來介紹給兩人。這人自稱邇瑪人,叫疊溪鬱烏,是個三十歲的壯高個漢子,單眼皮,皮膚黝黑,但光潔,說話時露出白皙整齊的牙齒。他穿著不似中原人,束著略蓬鬆幹枯的長發,戴著鑲了紅珠子的藍色護額,藍布袍子,配得黑布紅線繡花坎肩,腳上旄牛皮靴子,胸前戴著一白一紅兩大串珠子,腰間別著一把很寬的短刀。

細談下來,疊溪鬱烏說金兒要找的地方估計在那戛金山西陰,那邊的山中腰確有些金色毛的猴子,他們稱為漾濞猴,不過西陰多懸崖峭壁,因此沒有人居住。根據金兒記得的樹木草植和天氣情況看可能性很大,所以他們決定就去那戛金山西陰探探。

他們準備一番後,再隔天從益州城出發。三人牽馬從夏府離開,疊溪鬱烏話不多,但講話很溫和。他時不時看著千庭葉淡淡笑。金兒問他為何總看自己夫君笑,疊溪鬱烏說他們那寨子裏多美女子,但是缺男子,像千庭葉這樣的去定會被搶著要。金兒聽後不安了,“不行!”於是強行返回夏府,給千庭葉打扮成了個大姑娘,說如果不扮姑娘就不帶他去。千庭葉一千個不願意,但為了不被搶走,隻好服從夫人安排,變成了“阿葉”姑娘!妥當後三人重新出發,沒想到疊溪鬱烏看了女裝千庭葉,黑臉陣陣發紅....金兒很無奈。

他們騎馬跑了一天,地勢漸高,越來越冷,幾人穿上準備的厚衣。路上經過一條湍急的大河,金兒對這河似乎有印象,說她當年下山後看見過這樣的河,河水冰涼徹骨,感覺對路了,很是激動。往後再往高處,過了埡口時天就黑了。卻看見埡口之下的平地盈盈火光,蔓延到山腰,如一盆子星火。“那都是寨子的火把。今晚就住在我們寨子裏,明日再出發去西陰。”疊溪鬱烏說,“我們是九尤土司下的,一千多疊溪大姓族人住在一起。我們土司大人名叫疊溪九尤,所以是九尤土司,之下有十三個寨子,每個寨子有寨首。”

“那這片山頭兒都是你們的麼?”金兒聽著像是一個大土匪窩。

“不,在東邊還一家葛其土司,土司名叫隴木葛其,他們有兩千人,而且男子多,常來與我們打仗,搶奪我們的糧食牲口和女子。”

“啊,那你們豈不是經常被欺負?”

“也不算,他們雖總來騷擾,但我們土司大人很厲害,自從接任土司後,訓練了一支三百人精英護衛隊,每次葛其土司的人來時,都要與他們作戰,勝多輸少,所以就算我們人少,卻能一直與他們對抗。因為有九尤的保護,我們生活安穩許多,族人也漸漸興旺。”

“噢。你們土司大人的確厲害!”金兒對這些無從了解,還是第一次聽說。千庭葉因為被她扮成了姑娘,所以裝啞巴,不怎麼說話。

快進入寨子,路上慢慢出現了許多堡壘,堡壘上豎著旗子,有人把守,看起來十分嚴整。疊溪鬱烏帶著兩人進了寨子,跟他所在的第三寨寨首疊溪土拓說明了情況,給安排了一間石頭壘的小房子住下。寨子裏的房子看起來大約都如此,每間房子獨立的,屋頂用圓木覆蓋,隻供睡覺和日常休息,其他飯堂、洗衣房、茅房之類的都是寨子共用。疊溪鬱烏幫著安排了許多,沒有過多勞煩。這高山之地晚上很冷,但房子裏很暖和,疊溪鬱烏說房子下麵是通的,煮著溫水。疊溪鬱烏給了他們一些吃的和水、羊奶、棉被後自己休息去了,讓他們也早點休息,不然高山之地很容易疲憊。

千庭葉惱這太不方便了,但又沒辦法,隻能將就。金兒見他有些不高興,睡時從後背摟住給他道歉,“對不起嘛,夫君寶貝!”“什麼對不起?”“讓你扮姑娘啊!”金兒記起他從前那樣兒定是受盡了嘲諷,讓他扮女子可能傷到他了。千庭葉翻身過來,“我是覺著你太笨了,竟然沒給我裝大胸脯!”“......”金兒打了個哈欠,“哇,好累,睡了。”

早上天剛蒙蒙亮,疊溪鬱烏周到地給兩人拿了早飯來,就算玉米餅和旄牛奶,還有一包風幹肉說是備上路上吃。兩人從此吃了,收拾好,跟著旄牛從寨子出發。天大亮了,他們這才看清,這些石頭房子外牆倒也塗著五顏六色地圖案,很是花哨,寨子門口有個好幾丈的方石柱,頂上掛著個羊頭骨。

他們正要出寨子,忽聞遠處呼喝陣陣,號角爭鳴。而後這寨子裏頭也響起了號角。“快!葛其土司來啦!”“快,牽馬,拿刀!”然後寨子裏一些勇士般的人衝了出去,有些男的,女的也有很多。疊溪鬱烏拉了兩人在旁邊,“要幹仗了,今日不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