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許,不得不承認,他的話叫一個女人動容。她側頭看了看他,淡然、從容、沉穩,略帶一絲疲憊,而且熟悉,她已經熟悉這張臉了。他睜眼與她相視,眼神裏沒有任何威嚴,全是細膩的溫柔。“蕪兒”他喊。
“蕪兒?”她已經知道自己曾經叫金兒,可金兒又是什麼樣的人呢,金兒是不是也這樣注視過另一個人。她到底是蕪兒還是金兒?忘記了過去的人,真的可以坦然做另一個人麼,可以毫無遺餘地心愛另一個人麼?在不知道自己是金兒之前,他就是她的天,她很努力地做好他的女人,可那種好像辜負了什麼人的攪擾始終不安,不安得讓她痛,即使在他親密時這種攪擾也沒有消失,於是她選擇遺忘,將與他的恩愛都遺忘。可,那還算真心愛他嗎?
她翻過身抱住他,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連熙!”
連熙心頭一顫,她在宣告與他平等。
她說:“對不起,我做不到!做不到全心全意喜歡你。”
“不許如此胡說,你是我的女人,你當全心全意喜歡我。”他說著輕吻入她脖頸,立刻生出占有的衝動,她既已是他女人,那便永遠做他的女人。
她拂開他,他怔怔的看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對他唯命是從的蕪兒了。他以前討厭她唯唯諾諾,喜歡她獨立些,可現在他有些懷念她的唯唯諾諾,懷念她鑽進自己懷裏的乖巧。
她見他麵色低沉,知道已經惹到他了,也許他馬上會生氣,會發怒。
連熙在等她,等她說“妾錯了。”
但是她什麼也沒說,連熙沒有生氣,沒有發怒,隻是一動不動,許久起身,恢複了他的威嚴,“此番守城你辛苦了,功賞隨後差人給你送來。”而後大步離開。
“呼~~”她呼一口氣,也說不上來是因為輕鬆呼氣還是因為難過呼氣。她覺得這大概把他徹底惹死了,他不會再想要她了。他給過她許多許多溫暖,這樣拒絕他,好像有些傷他。但是他是王爺,或許將來還可能做帝王,有沒有她這樣一個女人喜歡他也不重要吧,這樣想過她又呼了一口氣。
連熙王爺的確沒有太多心思花在女人身上,他不能因為一個小妾不喜歡他就忘記自己想要什麼。他即刻投入到鴻圖大業,萬般籌謀,秣馬厲兵。這日他正於營中與親信商議他即將開始的東征計劃。
侍衛匆匆來報:“王爺,小夫人她....她要出城去,還帶著小小姐!”
連熙麵不改色,“放她出城!”
過了一會,底下人還是看出他心情不好,紛紛說還沒主意,不如改天再議。人都走了,他終於急急忙忙奔到城牆上。馬車遠遠地去了,隻剩一個小點似的遊移在大地之上。他猛然覺得太虧欠她了,她伺候他,為他守城,他用她給的兵符調來了十萬大軍。他有些後悔,在她還死心塌地做他女人的時候應該對她好些的。可是,她終究不是他的女人,強取豪奪,真心真意都不能打動她,還留她做什麼呢,就讓她去吧。
回到她住的院子,下人們正在收拾東西。他進得屋裏,那紅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她連刀也帶走。他緩緩打開,裏麵壓著一張薄紙,他取了看,“幸得君憐惜,妾生莫敢忘,惟願君珍重,妾祈君安好!”
這是藍蘅來了,“王爺,她....走了,她自己走的!”
連熙看看王妃,察覺她臉上一抹得意之色,好像是嘲笑“看吧,這就是你像少年般喜歡一個人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