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越接近那黃金巨樹,生命的可能性便越高。
而失去了“太陽”的光芒,夜晚的沙漠,溫度也變得極低,幽風在沙原中橫行,揚起漫天紅沙。
凱文逆風前行著,腳步未有緩慢,即便如今的他趨於虛弱狀態,但單是這種惡劣的環境,顯然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影響,甚至對他而言,這根本稱不上惡劣。
但被他扛在肩上的小丫頭,倒是遭殃了。
盡管她還未蘇醒,不過好歹隨著時間的推移也不再“犯病”,但周身環境溫度的驟降還是讓她本能的顫抖,抖得和之前的抽搐別無二致。
滿天的紅沙在強風中猶如刀子般刮在她的身上,令她的臉頰紅撲撲的。
聽著肩上女孩有些痛苦的低吟,凱文卻是不為所動。他體內的權能已被壓製到極限,死之權能亦近乎無法動用。
況且,他也沒有對這無足輕重的人動用那僅存終焉之力的打算。
即便無法使用權能,但他依舊能感覺到,這丫頭雖是昏迷,但除去身上的幾道擦傷外,並沒有什麼傷。
時間在幽夜中悄然流逝,這個世界的夜晚和白晝一樣漫長,凱文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倒不是憐香惜玉,隻是因為,再繼續向前的話,肩上這丫頭就要死了。
凱文尋到了一個避風效果較佳的位置,那是沙丘下的一塊巨石,巨石很厚,背對著黃金樹的方向,剛好擋住了風口。
將幾根枯木聚在一起,再用天火聖裁將其點燃,一團篝火便由此形成。
火光搖曳,照在一旁的石壁上,恰好留住了溫度,原本哆嗦的小丫頭表情舒緩了下來。
凱文靠坐在巨石旁,盡管這一路上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是一停下來,沉重的疲憊感便還是如潮水般湧上身體。
凱文不知道明天的自己會怎樣,未來又會如何?
他隻知道,胡思亂想改變不了自己如今的境遇,他能做的,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這個世界很不一般,紅色的土地,以及那棵黃金巨樹……
白發女孩讓自己提前看到這些,到底預示著什麼?
滴答——
眼前,熊熊燃燒的篝火竟然減弱了幾分,潮濕的細點在木炭上蔓延,凱文抬頭仰望,看見的是天空落下的一條條密集且漫長的細線。
下雨了?
紅色的雨滴側落在臉上,耳畔似乎傳來了指針跳動的聲音。
嗒——嗒——嗒——
雨滴在凱文眼前變得極為緩慢,除此之外,一切都變得黑白,那仿佛是在漫長虛無中,一抹稍縱即逝的紅色。
仿佛與另一個時空感同身受,濕潤的氣息滲透進了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帶來永無止境的窒息之感,但那並非雨滴,而是水麵上被掀起的浪花。
浪花拍打在白發男人的臉上,仿佛一道清響的耳光,將他從窒息中帶回。
“你醒了,要吃個桃子嗎?”平靜且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紅色的手掌上赫然抓著一個極為突兀的桃子。
白發男人靜坐於水麵,眼前女子身材高挑,一襲白色長發垂至小腿,她的左眼被白發遮蔽,右眼卻流淌著血淚。
然而,她的眼神中毫無痛苦之情,唯有一片寧靜。
在她身後的水平線,懸著一輪漆黑的大日,它不斷流轉,所有的光芒都被它吞沒……
“你……是誰……?”不知自己是何種狀態,白發男人的思維異常遲緩,但麵前之人的樣貌,他卻有著熟悉之感,強烈的熟悉之感……
“果然……”看著男人的反應,女人似乎並不意外,“不過,在踏入自滅之始,隻是這種狀況的話,倒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糕。”
“自滅……?”男人的眼中依舊茫然,可他腳下的水麵不知何時已經凝成一層沉寂的紅冰,那是屬於他的顏色。
“嗯……”女人點了點頭,“雖然同行前,我已經告訴過你我的名字,但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的話,我自然可以再複述一遍。”
“我的名字是……”靜靜注視著對方,女人那紅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回憶,幾個字被她緩緩吐出,“雷電·忘川守·芽衣。”
“所以,有記起來什麼嗎,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