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逃?”

伴隨著男人肅冷的質問,此刻的紅色沙原,不知不覺揚起了沙塵。

紅色的細沙在空氣中蔓延,在黃金樹那金色的光芒下,仿佛暈染在水中的血液一般,一點又一點的擴散。

在那遙不可及的地平線,令人分不清那是沙塵還是迷霧。

吼——

模糊且空靈的獸吼聲從四周傳來,那血色怪物似乎又開始誕生。

可男人顯然不在乎,那雙冰冷的眸子始終盯著對方眼睛,而那扼住脖頸處的手也愈發用力。

這並非是差點放跑獵物的惱羞成怒,而是以武力所展露的最直接威懾。

“唔……唔?!”

窒息感讓女孩的臉漲得通紅,與她那淩亂的紅發倒是極為相稱。

脖頸處那冰冷的觸感讓她的大腦近乎無法思考,身體本能的求生欲望令她的眼中終於湧上了恐懼之色。

汗水將後背浸濕,順著貼在背後的岩壁一點點滑落,麵前男人那淡漠的眼神中並沒有任何殺意,可西辛婭卻很清楚,對方比自己見過的所有人都危險。

那一擊將龍形厄獸焚盡並滅殺無窮厄獸的浩瀚神火,是西辛婭在意識模糊前見過的此生最為壯闊的景象。

他似乎是從那源源不斷的厄獸潮中走出,相較於那浴血奮戰的獵獸者,對方周身並未沾染絲毫令人作嘔的血氣,仿佛那些怪物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影響。

至於之後的事,西辛婭並不知曉,她隻知道,這個男人於獸潮中救了他們。

可醒來後,除了自己與對方外,獸潮不見了,其他人都不見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西辛婭還是感到不妙,過往的經驗讓這個十歲的孩子總是以最壞的想法揣測著當下的情況。

看著身旁闔上眼眸似乎正在小憩的男人,西辛婭心中萌生了逃離的想法,麵對這種極具危險,無法判斷是敵是友的陌生人物,凡是正常人都不會想要與之接觸。

可她顯然沒有領會一個道理,森林中的獵人總是保持警惕,所謂的平靜酣睡不過是一層假象,放跑獵物是獵人的不稱職。

在心驚膽顫、精神緊繃,還沒邁出幾步時,獵人便發現了她。

眼前,男人那寬厚的手掌緊緊掐住她的脖子,仿佛下一刻便能將這纖弱的脖頸碾成碎塊。

但同時,他也在等待。

凱文並不願意放棄這一次的機會,在遇到那些已然死在血色怪物口中的人後,這一路走來,除去麵前這丫頭,他都沒有再見過其他活人。

雖說黃金樹下方尚存些許可能,但他斷不會為了那尚不確定的西瓜,而丟掉自己手上的芝麻。

這個世界很異常,他必須獲得這個世界的有效信息。

與之前身處獸潮中的平靜截然不同,女孩眼中流露出的恐懼絕非偽裝,凱文心裏很清楚,這是源於求生本能的恐懼。

“我……”西辛婭張了張嘴,在對方麵前,她隻有死亡或者服從這兩個選擇。

而此時此刻,她必須說些什麼。

撲通——

原本緊繃的脖頸處瞬間鬆懈,那寬厚的手掌沒有預料的脫離,這讓毫無防備的西辛婭猛地跪倒在沙地上。

“咳咳咳!!!”西辛婭猛烈咳嗽著,重獲自由的肺部如氣球般拚命鼓脹,貪婪地向外呼吸著空氣。

察覺到男人的目光仍在凝視著自己,求生的本能退去後,大腦變得冷靜清晰,西辛婭深知對方隻是暫時給了她機會,而能否抓住這次機會,完全取決於她自己。

“說說吧……”男人的話命令般地開口。

“我隻是有些害怕!”西辛婭緊握拳頭,抬頭向男人咆哮,那種用吼叫聲嚇跑敵人的模樣,像是一隻獅子的幼崽。

可在這話說出口後,她又怯弱地低下頭,縮著脖子,不敢與男人對視:“所……所以才想要跑的……”

怕?

聽著女孩鼓足勇氣的搶答以及說那完話後的膽怯,凱文莫名感到可笑。

先前那些密密麻麻的血色怪物絕對能夠輕易取走這孩子的性命,可她卻沒有絲毫畏懼,反倒在自己這別有目的的威脅下怕了?

感受到麵前男人的沉默,西辛婭的額頭滲出一層細汗,風吹動揚起的沙塵無視身後的巨石,打在臉上如同針紮一般的生疼。

在等待對方做出反應的這段時間,她感覺自己如同正在接受一場審判,既煎熬又漫長。

沙塵仍在肆虐,遠處的獸吼聲也清晰了不少,不知過去多久,身前的男人終於開口:“告訴我,這裏是一個怎樣的世界,以及……你所知道有關這裏的全部。”

凱文並未詢問對方自身相關之事,即便這丫頭身上有些奇特之處,也絕非是在此種處境下他需要首要探究的要點。

弄清自身所處環境,才能對接下來的行動提供較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