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龍吟的葬禮是隔天上午辦的,地點就在酒店的彩雲廳——當地習俗講究“哪裏死哪裏祭”。
方家大少的死訊不出意外的成了今日的全市新聞,有說情殺的,也有說仇殺的,還有報紙言辭鑿鑿稱其參與境外非法洗錢活動,因分贓不均被同夥買凶給做掉了,三人成虎,吊唁的賓客明顯比昨日婚禮少很多,請的一些高官富商壓根不願來了,生怕給媒體拍到對自己的聲譽造成影響。
最諷刺的是,新娘劉琳玉家一個人沒來,隻是象征性的派人送來一對花圈。
長空和馬大寶祭拜完,遠遠退到賓客席望著方龍吟的遺照定定出神,他倆昨晚都沒怎麼睡,黑眼圈都很深,到現在為止,哥倆依舊無法接受方龍吟離世的事實。
同家酒店,同個禮堂,昨晚還張燈結彩喜氣盈盈的,今兒個就換成上了一片冰冷死寂的白,擱誰誰能接受?
陸昆生代表警方到場鞠躬,順道帶來了方龍吟的死因,方母聞訊後哭得更淒慘了:“這是造了哪門子孽,到底是哪個挨千刀的給我家龍龍下毒啊?!”
雖說從警多年見慣了大場麵,但陸昆生最架不住死者家屬的悲悲戚戚,交代幾句後準備要走,半道被長空叫住了:“陸隊,確定是中毒?”
陸昆生點頭:“你猜得沒錯,跟金士傑死因相同,隻是兩名死者的毒理報告還沒出來,不確定致死的是不是同一種毒藥,不過,死因相同,死狀相同,估摸著八九不離十了,等毒理報告出來,沒問題的話我就申請並案。”
長空仔細咀嚼著他的話:如果他們死於同一種毒藥,意味著凶手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金士傑和方龍吟之間有什麼聯係?凶手為什麼非殺他們不可?
他並沒有問出口,他知道涉案太深的問題陸昆生不會回答,長空想了想,試探著問:“金士傑做什麼的?”
陸昆生眯著眼精明冷笑:“我知道你小子想問什麼,念在咱還有點微末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他就一三流攝影師,吃飽飯都夠嗆那種,跟方龍吟別說認識了,壓根毫無交集。”
長空還想問什麼,陸昆生擺手:“打住啊,我說夠多了。”
說完急吼吼走了,半道回頭瞪了長空一眼:“昨晚那什麼貓屎咖啡,很難喝!又貴又難喝!”
長空給他逗笑了:“陸隊,下次我請。”
走到門口時,跟廁所回來的馬大寶擦肩而過,馬大寶回頭看他兩眼,走到長空身邊小聲嘀咕:“這不昨天單聊你那警察麼,我看他臉色不太好,跟誰欠他錢似的,這的警察都這範兒?”
“別瞎說,人那是愁案子愁的。”
葬禮接近尾聲時,一姑娘風風火火魚貫而入,差點跟長空撞個滿懷,也沒句道歉,反倒瞪了長空一眼,甩甩頭發徑自上靈堂前三鞠躬,跟著同方母說了好一會話,瞧著關係挺近,應該是方家的親眷。
長空給她瞪的莫名其妙,這場合又不好發作,遠遠瞧了幾眼,這姑娘估摸著二十來歲,一米七多的高挑身材,穿一身黑,黑皮衣黑皮褲黑皮靴,紮一頭利落高馬尾,長得又冷又颯,五官透著一股子英氣,長空對她第一印象是:不好惹。
“這娘們誰啊?”馬大寶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長挺帶勁啊,條子也正。”
長空拿肘杵他:“差不多行了啊,再看哈喇子出來了。”
這姑娘來的快去的也快,長空注意到她走路時沒有尋常女人的嬌柔,有股颯踏似流星的幹脆勁兒,昂首挺胸,兩條腿打的筆直,馬尾一擺一擺的像是杆紅纓槍的穗,這體態要麼出身部隊,要麼受過某種專業訓練。
路過時,她又瞪了長空一眼。
“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