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還亮著,烏衡伏在書桌上,埋頭寫著這周預測的考點題,手機平躺在桌麵上,屏幕已經熄滅。
淡藍色的睡衣質地柔軟,長發半幹,披散在肩膀上,筆尖在試卷上滑動,蔥白的指尖按著,圓潤的筆跡,幹淨整齊。
客廳裏開著燈,隱約有響聲傳來,女人似乎是在和別人打電話,一句接一句的應答著,偶爾還能聽見她輕柔的笑聲。
烏衡不由得停下筆,這樣的笑聲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過了,思緒不知飄到何處,隻覺得這聲音和記憶裏重疊,眼前一片虛無。
她情不自禁站起身,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板上,雙手扶著門框,小心翼翼地聽著外麵的動靜,連呼吸聲都刻意放緩。
也許是離得近了,外麵說話聲逐漸變得清晰。
她不知道前麵說了什麼,隻聽見女人用低低的嗓音衝電話那邊說了聲“有空。”
然後疑問地說了句“現在嗎?”
接著就是房門打開又合上的聲音。
烏衡忍不住將門開了一條縫,眼睛透過門縫往外看,茶幾上的水杯還冒著熱氣,旁邊文件散成一堆。
接著,房間門打開,女人明顯裝扮過的衣著,連桌上的文件都沒顧得收,看也沒看烏衡一眼,匆匆地往門口去。
熱水冒出的氣,蒸騰著往上空飄,將冷寂的氛圍渲染地更加明顯。
砰的一聲,防盜門被帶上,震得房子都在抖。
烏衡覺得肚子裏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五髒六腑揉得亂七八糟,扯得心髒抽疼。
她慢慢走到窗邊,烏漆麻黑的環境,隻下麵有幾盞路燈亮著。
單元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沒兩分鍾,剛才那個摔門而出的身影就出現在視線內,車裏的人下來,兩人說了兩句,女人進了副駕駛,車子慢慢駛離。
直到最後一點尾燈的光消失在無盡黑夜裏,烏衡才緩過神來,將窗簾拉好。
踩著拖鞋,回了房間。
重新拿起筆,指尖卻無意識捏緊。
——
周一早晨,又輪到司聞野值日。
往門口一站,來往經過的學生走到他附近總要停下嬉笑打鬧的動作,看他一眼,然後默默走進校園。
這天天氣陰沉,一眼望去,頭頂上空一大片烏雲,溫度卻絲毫未降,燥熱的風吹在臉上,悶出一層薄汗。
司聞野就那麼直挺挺地站在那,餘光瞥見手臂上的紅袖章,莫名覺得這玩意跟鬧著玩一樣,確實有點傻。
他正猶豫要不要將它摘下來,身體卻被人輕撞了下,順著力道的方向,正好撞上一雙閃躲的眸子。
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班長許岩,眼神四處亂瞟,用手扶了扶鏡框:“不好意思,沒看見。”
語氣平緩,絲毫不見慌張。
司聞野身量修長,比對方高了近半個頭,眼裏帶著打量,嗤笑一聲。
許岩拔腿就走,身杆微勾。
司聞野沒慣著他,眉眼銳利,笑意不達眼底,直接了當地將問題拋出去:“對我有意見直接說啊。”
他舌尖在唇齒間刮過,盯著不遠處僵著的背影,輕輕吐出幾個字:“你說呢,班長?”
後兩個字似乎是從齒縫裏露出來,極具音色感,帶著濃濃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