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門外踢踏傳來不疾不緩的腳步聲,向遠正在心神不屬之際,一聞這腳步聲的節拍,被其閑適所染,頓覺心安。
柴門吱呀一聲,有一黑須老者含笑推門而進,俯身頷首道:“小哥身體倒好,前夜被那四腳陰陽蛇齧中兩次,身中陰陽之毒,隻昏迷兩天就醒過來了。”
言罷雙手一拍,笑道:“也虧得你引得那蛇兒放盡毒液,讓我終得以生擒此蛇。嗬嗬,怪哉,那蛇本來良善,絕不會再三襲人,也不知你何以如此討它之恨?快不用起身,你身子還未大好,山野之人,不用講這麼多禮數。”
向遠局促道:“小子向遠,不知前輩如何稱呼,我現在又在何處,那蛇為何如此怪異,我本是到山中打獵的,不想迷落深山,遇到大蟲,刀箭也丟了。吵了前輩的清淨,還請恕罪。”一口氣問了許多,麵上有些不好意思。
他雖是自小流落江湖九流,還是知曉些禮數,也不好意思說出,自己是餓急想生啖蛇肉,反被蛇追咬之的緣故。
黑須老者拈須道:“你我也算有緣了,此穀名喚鬆柏穀,多千年鬆柏而得名,這裏十年都未見外人闖進此處了。
你砍柴放獵也不便到如此深山,前山盡已足矣。老夫之名嘛,哈哈,已多年不用矣,因在此處居住已久,就喚老夫做鬆柏翁罷了!”
對那蛇之事卻是避而不答,向遠也不好追問,隻待老翁審看自身傷勢。
少頃,鬆柏翁道:“蛇毒我已用藥物化去,你再躺一天應可起身了。隻是暫還不能再吃葷腥之物。我廚下正熬有壺鬆籽粥,你用完膳後,盡可閉目休息。此時不可再多言傷神。”言罷起身出去了。
向遠抬目四顧,這竹屋雖然不大,卻見清雅。方徑不過三丈,四周皆由鬆柏枯枝,青滑竹杆編砌,青黑中透出陣陣鬆香。
除右側一張竹床外,靠左窗處卻放有一張青石桌,桌上正正放著一把三尺長劍,劍鞘幼黑,似是木雕而成。倒不像能用的兵器。
正出神打量此劍的當口,那老者卻已捧一竹碗熱騰騰的物事來到床前。
向遠趕緊收回目光道:“不敢讓前輩如此操勞,小子感覺已經大好了,這就起身。”扶床一起,方覺得兩手發軟,隻得咬牙用力,隻掙得麵皮發紅,差點滾下床來。
鬆柏翁笑道:“我這兒也難得有人久住,老夫又豈會怪罪一個傷病之人。快快躺下,嚐嚐我這鬆籽粥。”言語間對這粥甚是自得。
向遠定神往鬆柏翁手捧竹碗一看,不由差點失聲笑出來。
隻見其竹碗不過酒盅大小,裏麵淺淺的盛了半盅濃濃綠綠的湯汁。心想:“我卻也是可憐,在山中吃素餓了一個月,到了有人家的地方也是不得吃飽。看來這老翁在山中過得也不容易,我卻也不好叫人家用大碗來盛。”
麵上卻也隻得笑道:“多謝前輩”。雙手接過,捧到鼻間一嗅,熱氣騰騰,一波清香襲來。
那香味也是奇怪,隔遠了隻是淡淡的鬆香,端近一聞,卻像是實質一般如水霧湧湧,徑往鼻孔喉間耳洞流去,直似無孔不入,少頃,連眼晴腦子裏麵都覺得也是香暖的一片。手也覺得熱將起來,他舉碗往嘴裏一倒一咽,卻差點沒將這小小竹碗也吞將下去。
那老翁看他吃得香甜,欣然道:“我這鬆籽粥常人可是無福吃到,隻因這鬆柏穀的鬆籽皆是幾百年鬆樹所結,靈氣甚重,不同於普通鬆籽。而且因樹高采取不易,每年到了結籽成熟之時,十停常常已被林間飛禽鬆鼠之類食去七停,老夫往往要撿拾一月才足幾日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