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恁個娃咋個不聽話嘞!叫你弄幹淨,弄幹淨,你看看!這叫客人啷個下嘴!”劉勇一邊呼喝啞巴男孩,一邊偷眼去看越野司機,看到對方佯作憐惜的表情才鬆了口氣。

譚潔看著孩子也心疼的很,忙說不要緊,冬飛更是跟著附和,生怕孩子再挨一巴掌。

啞巴男孩低著頭,用眼角掃了幾人一眼,被劉勇推搡著重新收拾。

不消片刻,洗的幹幹淨淨的白瓷碗重新擺上桌,水壺把也擦拭幹淨,男孩自己則隻洗淨了一雙枯枝一樣的手。

劉勇看眾人沒什麼意見,咽下了指責男孩沒把自己整個收拾幹淨的話,歎了口氣幫忙倒水。

他跟老媽子一樣咕噥給譚潔他們聽,“這娃可憐著嘞,家裏麼人嘞,俺叫他招待哈你們,也能掙口吃滴,不過不用擔心,這娃手藝好著嘞!真嘞!”

啞巴男孩沒聽見一樣進進出出,還故意在五人身邊蹭過,長久不洗澡的酸臭味衝進鼻子裏,沒有人抱怨一句話,甚至表情都平淡又溫和。

很快食物上桌,一盆清湯寡水的小米粥,一碟子沒幾顆的榨菜,一小碟拆了包裝的酒鬼花生,就是全部了。

手藝很好?怎麼看出來的……

不過沒有人說什麼,自覺喝完碗裏的開水自己動手盛小米粥。

譚潔看了看同伴們,從籃子裏拿餅幹給啞巴男孩,結果對方十分固執,堅定的搖頭拒絕,劉勇跟著勸了兩句,也沒勸動,不過倒是對他們一行人觀感好了很多。

越野司機一口沒動,空著碗坐了會就起身離開。

他一走,劉勇明顯鬆了口氣,話也多起來,“哎呀,恁個娃,咋這窮哩,麼點稠滴麼!”

啞巴男孩站在邊上,盯著籬笆門看了一會,黑乎乎滿是汙漬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就一雙葡萄那麼大的眼睛烏溜溜的,在沒點肉的臉上顯得越發的大。

他扭頭跑進屋裏,抓了一把湯勺出來挨個發,小米粥都已經被眾人喝了大半碗,這個湯勺發的實在是雞肋,劉勇嘀咕來嘀咕去又開始說道,啞巴男孩充耳不聞,也不管有人擺手表示不需要,挨個給人強硬的塞在手裏。

冬飛手上一頓,詫異的看了眼幹瘦的小啞巴,再去看桌上其他人,同伴們悶不吭聲低頭喝粥,劉勇把花生嚼的嘎嘣響,筷子還戳在盤子裏,壓根沒注意這邊。

冬飛就累了一樣把湯勺換手拿,空著的手臂自然的垂在桌下。

他垂眼去看單手展開的小紙條,皺巴巴的薄軟紙質像是抽紙的一角,上麵用鍋灰劃了三個歪歪扭扭幾乎糊成一片的字:救、找、姐。

他疑惑的皺眉,翻過紙條還想再看看有沒有別的信息,卻突然被啞巴男孩一把搶過,同時,耳邊響起劉勇帶點討好的說話聲,“喲!司機絲傅!俺們就好哩,就好哩!”

冬飛順著話音往門口看去,越野司機正推開腰高的籬笆門邁步進來,他腳步輕巧,幾乎聽不到走路的聲音。

冬飛再去看啞巴男孩,剛好看到對方喉頭一動,似乎吞下了什麼。

厲航迎接越野司機的到來一樣禮貌的站起來,不經意的把啞巴男孩擋在了身後,譚潔和溫書寧也跟著站起,唯獨黃毛還在呼嚕呼嚕的喝粥。

越野司機掛著客氣的微笑走過來,在冬飛垂在桌下掌心空空的手上看了一眼,“都吃好了?那咱們可以參觀園區了,我開了輛七座麵包車過來。”

冬飛也站起來,刻意攤平手掌拍了拍並沒有灰塵的褲腿,“好了好了,咱們走。”

厲航探頭往外張望,遠處角落裏停著一輛小麵包車,他眉頭微微皺起。

路明明夠寬,卻把車停那麼遠,刻意放輕腳步接近,在監視他們有沒有說些什麼嗎?

他又去看劉勇,這個黑臉的憨厚漢子表現的並無異常,也沒說什麼有暗示含義的話,至於一邊低著頭安靜站著的啞巴男孩,也隻能等晚上隻有自己人在的時候再做交流。

於是眾人起身跟隨安排去參觀園區,啞巴男孩站在院子裏沒動,麵無表情的用烏黑的眼珠盯著一行人走遠。

麵包車先順著寬敞的主路往小湖邊開過去,劉勇在副駕揮著胳膊往外指,看到什麼介紹什麼,毫無主次也沒有章法,很多時候指著遠處的建築說個不停,經過的地方反而忘記做介紹,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擅長還是故意的。

五人本就暗自戒備,自然也不會真的去信農家樂的人真假難辨的說辭,隻靠自己的眼睛觀察。

譚潔和厲航一邊看一邊分析,溫書寧和冬飛一唱一和的跟劉勇和越野司機打哈哈,黃毛賊溜溜的前後張望,把路線記了個滾瓜爛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