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眾矢之的(1 / 2)

另一邊,在永安科技城的鄭文廣,在賣出去一台打印機之後,悠然自得,用攤床展示用的電腦在網上看新聞。和啟明相比,文廣算是在網絡輿論裏身經百戰的了,他知道“規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不到人不說話。即使他不知道網上輿論有什麼潛規則和表規則,他也是處於被動的狀態,一般情況下就是一個看客,純粹的圍觀者,不偏向任何一方,也從不引火燒身,除非人犯我,否則我不犯人,這就是鄭文廣在遊走在網絡上的教條。

但是這一次,連鄭文廣也坐不住了。

因為他在本地新聞欄目的某一條新聞的圖片裏看到了李啟明的身影,而那條新聞幾乎毫無保留地把輿論力量往那個站在啟明旁邊的老爺子上邊偏,把啟明**裸地晾在群眾的眼皮子底下,隻可惜,現在群眾的眼睛可能都不是雪亮的,甚至全都不是,它們隻會諷刺和挖苦,說著言不由衷但隨大流的、冷嘲熱諷的話。而當文廣翻看著這條新聞的評論的時候,盡管這件事和文廣毫無瓜葛,但是他是啟明的朋友,所以此時他和啟明的內心是一樣的——怒火中燒而又不知所措。文廣值得半信半疑地給啟明打電話。

這邊,啟明喝過酒,躺在床上呈現出一個大字,這時候聽到電話響了,拿起來看了看,是鄭文廣打來的,啟明沒有湊到耳朵邊接電話,而是打開免提,然後還是把電話扔在床上:“什麼事啊文廣?”

“啟明,我不知道網上說的誰對誰錯,所以我問問你...”沒等文廣說完,啟明就把他的話嗆了回去,“我知道你要說啥,公交車上沒讓座的事。我說了你信嗎?”

“可能信,可能不信,雖然咱們都互相認識,但是我不能隻聽一麵之詞——網上的那一麵我已經受夠了,我想聽聽你是怎麼說的。”

“我?”啟明喝過酒之後,神情恍惚,甚至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嗯。”文廣很肯定,“我知道網上的新聞隻能信一半,甚至一半都不能信。”

聽到這話,啟明從床上坐了起來,拿起手機對著電話那邊的文廣說:“我說我剛從家裏出來上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車就快到站了,我就下車了。是,我起來的時候旁邊站著個老頭兒,車裏的人都舉著手機對著我。你信嗎?全車人就看我,就因為那老頭站我旁邊了,算我點兒背該著。”啟明越說越亢奮。

“不是不是,不!是!”文廣極力否定,“如果你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的話,也許不是你的錯…”

“什麼叫‘也許’,本來就不是。”啟明自嘲道,“沒人證明,自己隻能幹吃啞巴虧。”

“啟明,看來你在網絡上還是接觸的少,我這回告訴你一個事:所謂的清者自清,在現在誰都做不到。因為什麼事情都能放在網上,包括這件事情,就算是你清的,網絡暴民是不會放過你的,他們強行認為你不清,然後開始大肆地、如喪考妣地諷刺和挖苦,但是沒人譴責他們,因為法不責眾,他們更加為所欲為,除非他們能找到下一個目標,否則對於你來說他們是不會停止的。”

“這話怎麼說?”啟明稍微有些冷靜了,“我洗耳恭聽。”

“不知道,誰也不知道。好像突然一天就這樣,又好像慢慢積累才這樣的。因為現在想上網很容易,所以網絡就是一片森林,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而人們在網上有互相不認識,所以就可以不加掩飾地暴露自己最泯滅人性的一麵,因為你不說,監管方不說,沒人在網上知道你是誰。而且網絡上的東西,都是可以修改的,別聽別人說什麼什麼改不了,那是改的方式不對,或者是錢沒給到位,又或者是找的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