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多想，趕快回到電腦前，接著寫《白石清泉公寓》。奇怪的是，一想到死，想法馬上就變了，既然朝不保夕，還是趕緊吧。花開一季，永世凋零，這樣一想，我筆下的芭布和韓甌也就不再麻煩了，這兩個人突然如夢方醒，愛上了對方。很突兀的，愛情就來了，像一個煙火，一點燃就一聲巨響滿天繁花，白石清泉就是人間樂園。因為是突如其來的關係，這一段情節推動得很快。像許多處於臨界狀態的男女一樣，他們之間無緣無故開始鬧別扭，因為言不由衷而且開始計較，他們總是一言不合就開始吵架。然後，兩個人冷戰，不說話了幾天，然後有一天芭布下班後和銀子去喝酒回來——
我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幾乎坐到了韓甌身上。他在看電視，頭也不回地說：“女酒鬼！”我說：“關你屁事？”他說：“不關我的事，但是女人變酒鬼更加嫁不出去。”我抓起沙發上的墊子向他砸過去，他輕巧地撥開了，我一拳打過去，他抓住了我的手。他的力氣真大，我的手馬上像被鐵鉗夾住一樣動也動不了。我說：“韓甌！我疼！”他放鬆了一點，但是沒有放開，遲疑了一下，從卡住我的手腕改成了握住我的手。我們的身體從來沒有接觸過，何況是這樣由暴力進入溫柔的接觸。我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身體僵僵的，心有點亂，不能推開他，又不能突然抱住他，怕自己會錯意讓他笑我。直到他捧住了我的臉。我拚命地晃了晃腦袋，又狠狠地咬了自己的嘴唇，我不是在做夢，我也沒有醉得出幻覺，真的是韓甌，真的是他，他居然用雙手捧著我的臉。他一動不動，我不看他，兩張臉就那麼相距幾公分地僵持了一會兒，然後我豁出去了，抬起眼睛看他。天哪，韓甌的眼睛離我那麼近，像個清亮的湖泊，裏麵跌落了許多星星。我慌亂起來，“小甌，人家喝多了。”他說：“是嗎？”我再說：“我們說過的，不會這樣。”他說：“是嗎？”我說：“我比你大！”他說：“就這些？”我不知道自己這樣說幹什麼，越說越蠢，我為這樣的自己感到羞慚，我想應該起身回房間。這時，韓甌的唇覆蓋了我的。他的唇怎麼這樣柔軟？男人的嘴唇怎麼可以比我還柔軟？我驚訝極了。我的身體在我想清楚應該怎麼反應之前就做出了反應，韓甌對我的反應顯然很滿意，他幹脆利落地把我抱了起來，我整個人橫著騰空而起，心裏有點害怕，他說：“抱住我！”我馬上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在他臂彎中我好像隻是個瘦弱的小孩子。真沒想到，看上去清清秀秀的一個人，竟然是一身的肌肉，我被他密密實實地一箍，覺得骨頭都要斷了，人都要窒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