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這麼大的力氣呢？在他的臥室裏，我不斷這樣在心裏驚歎著。他把我揉散了，我心裏的歎息就漏出來了，“小甌，天哪。天哪。”他不說話，他隻用力，他的力量源源不斷有增無減，我覺得整個人都被揉碎了。但是我不能確定，因為迷亂中又好像我原來是碎的，他正在把我揉合成一個整體。
最後，好像誰觸動了宇宙中一個隱秘的機關，無邊無際的海水向兩邊分開，露出了海底，而山峰突然倒塌，熔化，變成了奔騰的水注入了海洋。我不能承受，緊閉雙眼，然而平時閉上眼睛就會出現的漆黑的天空，此刻那一片天空突然升起了無數煙火，奪目，華美，聲勢攝人而從容不迫，一朵還沒凋謝，另一朵又盛開了，一朵，又一朵，又一朵……
我把頭枕在他胸口，他用手指當梳子慢慢地給我梳頭，然後就不動了。我看他，他閉著眼睛。我端詳著他的樣子，用手指順著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描了一遍，他還是一動不動，我問：“你還活著嗎？”
他馬上用行動作出回答，他眼睛都不睜開，就一個翻身重新把我置於他的身下。他的身體貼合著我身體的每個細微的曲線和縫隙，然後他睜開眼睛，對著我笑了。那是我在男人臉上見過的最明亮、最動人的笑容。
我也笑了起來，“很高興你還活著。”本來是一句玩笑話，但是說完我的眼睛裏就起了霧氣。是，我很高興他還活著，我很高興我們還活著，而且能找到對方。我們多麼幸運，上蒼給我們這麼多。
我很想對他說點什麼，但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後來，我放棄了，決定用一句最現成的陳詞濫調。
“別說話。”這時，他突然輕輕掩住了我的嘴巴。
我拉開他的手，“你怕聽？我想說。”
“那也應該我先說。”
“為什麼？”我奇怪。
“親愛的，我是男人。”
我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