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仁朝的最後兩年,毓親王寒隱以能征善戰官拜大將軍,帶兵收複失地,安撫流民。冀北國忌憚其詭譎的陣法一直不敢再犯。百姓得以休養生息,民間風調雨順,百業興旺,人民安居樂業,百姓們無不把毓親王當做保護神,毓親王名聲大噪,廣得民心。而對於惠仁帝來說,這個兒子很像年輕時的自己,聰明睿智,英武不凡,是優秀的人才,可對於他最心愛的小兒子來說,他太過優秀了。
太子律因當年王後早產,身體羸弱,又容貌酷似皇後,惠仁帝一直疼寵無比,有求必應。以致其小小年紀就驕縱任性,狂妄自大。十三歲時,更因一名宮女的冒犯而將其活活打死。有宮人看此景象感慨道:“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以後登上皇位,百姓豈還有好日子過!”此言傳至太子耳中,太子震怒,上奏先帝。先帝命禁衛軍徹查此事,發現傳此言論者,一律格殺勿論。一時宮中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後左丞相紀淮安不忍看皇宮血流成河,率大臣於皇宮外靜坐五日以諫上聽。先帝無奈隻得停止徹查,了結此事。此時,已殺宮人一百零三。因此事發生於惠仁三十八年七月初七,乃民間七夕佳節,民稱此事為“七夕禍案”。自此,太子狠毒形象深入民心。
惠仁四十三年五月初七,太子任性離宮遊玩,惠仁帝憂慮擔心,舊疾複發。是夜,毓親王入宮探病,先帝自知大限將至,遂屏退左右,僅留三朝元老左丞相杜望祖與毓親王私談。夜半,毓親王出宮門,宣:“皇上駕崩,傳位於太子。”太子律於三日後繼位,改元康瑞,是為康瑞帝。新帝即位,讓一直支持毓親王的官員們大失所望,紛紛猜測是否與先帝殯天前的談話有關。可惜毓親王與杜丞相都閉口不言此事。民間一時流言四起,議論紛紛。不久,毓親王即帶兵常駐邊關。而書生儒生則對毓親王此舉稱讚不已,稱其為“周公再世”。毓親王的聲望更高了。
三年轉瞬即逝。此時,一身戎裝的毓親王正站在未央宮外。禁衛軍早控製了皇宮各處。整個王宮一片死寂,隻有未央宮內隱約聽到陣陣絲竹聲。毓親王轉過身看著殿前整齊待命的禁衛。月光下,他頎長的身軀,斜飛入鬢的雙眉,狹長的鳳眼,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完美的五官和周身的冷冽霸氣,讓人不自覺仰望追隨。而轉過身的瞬間,士兵們隱約看到他們所信仰追隨的將軍俊美臉龐沒有即將奪位成功的喜悅,反而充滿了悲痛和絕望,都不禁懷疑自己看錯了。待再想細看時,毓親王已經恢複了平常的嚴峻表情,剛才的悲痛仿佛從沒有出現過。他做出包圍未央宮的指示。而自己推開殿門走了進去。月亮悄悄隱入雲中,似是不想看這一幕。
未央宮內絲竹聲聲,歌姬環繞。眾大臣都正襟危坐在各自席上,神情嚴峻。而居上位的皇上,正與領隊的豔麗歌女哺酒,仿佛皇宮外的情景竟一無所知。毓親王走上前去,微低頭叫了聲:“皇上”。康瑞帝抬起頭,白皙的皮膚因酒氣染上粉紅色,完全繼承皇後的容顏比身旁的女子更美麗,而先天不足的身體也比同齡人更纖細,讓人不自覺想保護。此時眼睛裏流轉著酒醺和淡淡的□□,聲音帶著責怪和撒嬌:“皇兄怎麼現在才來?宴會都要結束了!”毓親王抬起頭,看著眼前隻顧玩樂的秀美少年,長歎一聲,淡淡的說:“臣不是來參加宴會的,臣是來請皇上禪位的
。皇上想必也聽說了今日黃昏時臣在乘風樓的宣告,臣,是來逼宮的。”
“哦,皇兄是來逼朕退位自己做皇帝嗎?”柔弱的少年如同話家常般用淡淡的語氣問著自己的兄長,隻是,緊握酒杯的雙手不停顫抖著昭示了他此時真正的心情。“是。”毓親王簡短回答道。少年看著自己的兄長爽快的回答,像忍受不了了似的把酒杯摔到地上,清脆的聲音讓殿上焦慮的大臣們心中一驚。“朕憑什麼要讓位給你?!因為你會打仗,會蠱惑人心?想要皇位為什麼三年前父王駕崩時不拿走,還裝出一副聖人的樣子讓大家都說是你讓位給朕!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朕自小想要什麼沒有,還用得著你讓!既然你不要,朕也不要,朕就要這江山敗在你我手上!現在想要朕禪位?朕告訴你,在清嘉沒覆滅之前,休想!”少年一番激烈的言語像是存放在心中很久,終於在這個機會宣泄出來了。而大臣們都驚呆了,他們絕想不到驕傲任性的帝王竟然拿江山賭氣!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殿內一陣寂靜,突然,毓親王大笑起來:“陛下,現在還有你選擇的權利嗎?您看看整個慶餘都是我的人,您拿什麼和我爭?這滿殿無用的大臣,還是您後宮那些妃嬪男寵?”毓親王說著眼神緩緩掃過瑟瑟發抖的大臣們,早有見風使舵的大臣已經跪下懇請皇上禪位了,越來越多的大臣跪下了,“請皇上禪位”的聲音回蕩在王宮中,良久不絕。少年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臣子,冷笑看著他的兄長。踉蹌的退後了幾步,突然間看到居首席的右相杜望祖仍端坐在席上,如見到救星般的呼到:“右相,你是最後見皇王的人,父王明明是傳位給我的,是不是?”聲音充滿了委屈和憤怒。左相緩緩站起身:“毓親王,皇上年紀尚小,隻是缺乏管束,本性不壞,請毓親王看在天下蒼生無辜,不要一時衝動,以免內亂四起,禍及百姓。更何況,三年前,是你不願……。”“右相!”一聲暴喝打斷了右相的話,“右相,你一心為國,忠義可嘉,蒼生無辜?寒隱請問我妻清璃何辜?”毓親王緩了口氣像忍耐下什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