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這幾日我便派人護送她回京,先住在國公府。”寧老將軍想起當年一役,心思又沉了幾分:薛家的丫頭若是跟著一起回了京,恐怕就要被卷入一場腥風血雨了。
三人正在談話的空檔,墜兒進來通報:南夏使者求見。
“是南夏上將軍李慕青到了,墜兒,去啟祥宮告知昭王殿下。”卿言拜別寧老將軍,攜雲軒往紫東閣去了。
“外臣參見長公主殿下。”李慕青中規中矩對上座的卿言行了個國禮。
卿言注視著殿堂下的李慕青。約莫四十五六上下,臉龐輪廓分明線條硬朗,身形長如鬆柏孑然而立,行禮不亢不卑,言談穩如泰山,周身氣質不怒自威,不愧是南夏的上將軍。
“將軍風姿聞名遐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有幸有幸。”卿言口中稱讚,心中更是激賞。
“殿下謬讚。”李慕青欣然受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將軍請坐。”卿言抬手示請。
李慕青於堂下左側坐下:“敝國昭王承蒙長公主殿下搭救感激不盡,聖上得知,遂遣外臣備薄禮不成敬意。”李慕青揮揮手,親衛便呈上禮單,卿言也不推辭,著墜兒收下。
“將軍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卿言隨意笑笑,“昭王殿下傷勢不輕,恐怕不便前來與將軍會麵,將軍要見昭王可移駕啟祥宮。”
聽卿言這麼一說,李慕青立即站起身來:“有勞長公主殿下費心。”
卿言親自帶著李慕青到了啟祥宮的正殿,此時,藍臻已經被侍從攙扶著走了出來。
“王爺。”李慕青見到藍臻,激動之下欲行大禮,被藍臻扶住。
“二位久未見麵,我也不便打擾。”把藍臻交到李慕青手上,卿言算是徹底完成任務,自然是該離開了。
不想,藍臻竟拿著調調叫住她:“公主今日還不曾陪我說話呢,怎麼就走了。”
有你那忠貞不二的上將軍陪你說話還不夠嗎?拉著我幹嘛。卿言白了他一眼,轉身,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唉,唉,娘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對為夫啊——”藍臻身上有傷,不可能跟上卿言的步伐,隻得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嘴角留笑。
“王爺,這是大齊的長公主,你怎麼……”李慕青擔心的看著卿言離去的方向。
“她很可愛,是不是,哈哈哈哈。”藍臻不以為然的大笑,引著李慕青入了啟祥宮的主殿。
可愛?李慕青隻覺得頭皮發麻,王爺確定他說的是大齊的儲君殿下嗎?
卿言記掛著寧遠,便不知不覺走到了琉璃宮的偏殿,看到寧遠正在床下走動,心裏一跳,趕緊過去扶他。
“我沒事。”寧遠安撫的拍了拍卿言的手。
卿言也不與他爭辯,隻扶著他往殿內走,寧遠無奈,笑著搖頭,卻還是任由她扶著躺到床上。
“姐夫。”瑩華帶著清脆的笑,乳燕歸巢般跑了進來。
“瑩華。”寧遠點頭示意。
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十分相熟,說話也就沒了尊卑之分,何況現在寧遠與卿言已成婚,叫瑩華也是情理之中。再者,瑩華這個調皮的小丫頭,兩年前就背地裏開始叫寧遠姐夫了。
“姐夫,你傷得這麼重,卿言姐姐肯定心疼死了。”瑩華表情誇張的看著到處都是包紮痕跡的寧遠,如果是季顯傷成這樣,瑩華覺得自己恐怕會肝腸寸斷。
“已經無礙了,是言兒太過小心。”寧遠自己卻不以為意。
“傷在你身疼在我心,你若是想讓我痛不欲生,就隻管不要愛惜自己,嚶嚶嚶。”卿言裝模作樣的嬌嗔,惹得瑩華大笑。
“酸,真酸。”身後的聲音似乎更矯情。
眾人尋聲,看見雲軒邁著長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卿言一看見雲軒,馬上就噤聲了。
為什麼每次對寧遠秀恩愛都要被他撞見,卿言覺得不隻是這輩子,肯定連上輩子也欠了雲軒一身情債。
瑩華是為數不多知曉內情的身邊人,不過,卻跟雲軒不甚熟悉,所以禮數周全。
“瑩華公主。”雲軒大方的見禮。
“傅大人。”瑩華回禮,而後望向卿言,眼神似乎在說:你自求多福,我先走了。
“姐夫,你好好養傷,我明日再來看你。”瑩華說走就走了,卿言瞪她,反而激起瑩華一陣壞笑。
“姐夫?”雲軒挑眉看了看卿言,“他是姐夫,為何我就是傅大人?”
“你叫人家瑩華公主,莫不是還想人家叫你姐夫大人?”這也要計較,卿言沒好氣。
“哦——”雲軒拖著長長的尾音,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是我的錯,應該叫瑩華。”
……叫瑩華?卿言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雖然雲軒總是強勢加入她與寧遠之間,卻僅限於當下,從未想過涉及他們兩小無猜的世界,現下這聲瑩華是在告訴她,若是再不接納,這鋪天蓋地的介入將會更加不留餘地嗎?
卿言望著寧遠,寧遠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在這件事上一如既往的靠不住。
“今日傷勢如何?”還沒等卿言想出對策,雲軒就已經轉移了話題。
“已無大礙。”寧遠答的輕鬆。
“是不是無礙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大夫說了才算。昨日王太醫說,那些腐毒若要根除至少還得十天,你給我好好躺十天,否則,哼——”卿言朝寧遠揮了揮拳頭,這毫無威脅的動作寧遠當然隻能笑笑。
“我眼不見為淨。”雲軒說著退開一步準備離開,轉頭對卿言說:“膩歪完了就到紫東閣來,秋戎的工匠到了。”
聽說工匠到了,卿言一下子就眉飛色舞起來:“等等,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