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看你,我逗你玩呢……我媽去世得早,他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再加上對你有偏見……這樣,你多去我家幾趟,慢慢他就接受你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親親熱熱地叫他“夏伯父”,時時處處表現得溫良恭儉讓。有一回夏冰不在家,他的態度好了點,和我聊關於火星的趣聞逸事。我竊喜終於有了突破,誰知閑聊後他明確表示不能把女兒嫁給我。

“你們不合適,”他一臉疲倦,“夏冰讓我寵壞了,特別任性,有時候蠻不講理,連我都受不了何況是你。”

他說了一大堆夏冰的缺點,甚至暗示我將來她會見異思遷。夏冰有點任性,這倒是真的,不過從來沒達到蠻不講理的程度;其他的缺點要麼我根本沒發現,要麼就是被成倍誇大了。他想用這種辦法嚇退我,沒門兒。

夏冰和他談過好幾次,也吵過好幾次,他死活不同意,除了“無商不奸”又講不出別的理由。科學是沒有偏見的,但科學家有。而且,科學家的偏見發作起來,比普通人厲害多了。

我們隻好采取斷然行動。這可都是你逼的,夏伯父!

半年不見,他老了不少。頭發白了一半,眼神和動作都有點遲鈍。看到我和夏冰同時出現,他象被蛇咬了一口,臉都白了。

“爸爸,”夏冰微笑著張開雙臂,“我們今天就要去登記結婚了。你不祝福我們嗎?”

他後退一步,搖搖頭,又後退一步,跌坐在椅子裏。

夏冰通情達理地說:“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你放心,什麼時候我都是你女兒。況且你還能得到一個兒子。”

“是啊夏伯父……”我情真意切地表白了一番。

他呆呆地坐著,好半天沒說話。

夏冰輕輕歎了口氣,小聲對我說:“咱們走吧。”

“你們別走。”

他好象突然恢複了常態。臉色好看多了,眼神也亮了。

“來,坐下。”

他在桌上按了幾下,桌麵下升起三杯茶。

“斯基帕雷利冰茶,上個月剛摘的。”

茶是涼的,並且,很快凝成一杯碧綠的冰漿。我喝了一小口,清香沁人。

“你們不能結婚。”

他做手勢製止了夏冰,取出一個基因檢測器。

夏冰忍著沒發作:“我們每年都檢測,沒什麼問題。”

“我知道。可是你們沒對比過檢測結果。”

我們把手指按在檢測器上,綠燈亮起來時鬆開手。檢測器沉默了幾秒鍾,投映出一份檢測報告。

“什麼意思?”夏冰看著我。我湊過去看報告。

報告最後一項是基因對比。“受檢者A(我)和B(夏冰)的關係”一欄的標題是“直係親屬”四個字,下麵是具體的解釋,意思是說夏冰的基因有一半來自我,換句話說,我是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