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昕玥怯怯的從宣武帝懷裏抬頭,一雙雨水洗過的清澈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極認真道:“可是……嬪妾怕與她們起衝突,會讓皇上為難,嬪妾……嬪妾不想讓皇上為難。”

隻有深愛一個人,才會這麼設身處地的委屈自己,為對方著想。

心腸冷硬如宣武帝,也不禁為之動容。

這後宮之中,他寵幸過的女人不少,每一個都說愛他,但他看得出來,她們更愛他給予她們的權力和地位。

從小他便知道,不止帝王無情,後宮嬪妃更無情。

縱使最初單純善良的女子,在後宮中浸淫多年,也會變得麵目全非。

這個深宮,就是一座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吞噬著這些女子一切美好的品質。

那薑昕玥……對他的愛又能撐到幾時呢?

這一晚,皇帝沒有和薑昕玥探討身體的奧秘,而是握著他的手,看了一夜的滿室曇花。

第二日一早,宣武帝捏了捏熟睡中的珍容華的臉蛋,在她耳邊低語:“小騙子,還說深愛朕,連朕起床了都還在睡。”

薑昕玥:翻個身,繼續睡。

天蒙蒙亮,床鋪的另外一半已經涼透,喜鵲和霜降伺候著薑昕玥梳洗。

今日是她第一次在後宮眾人麵前亮相,她不打算掩蓋鋒芒,也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一襲豆綠色的旗裝襯得她越發清新脫俗,精致的發髻上吹著同色流蘇,肌膚雪白,明眸皓齒,美得像是江南煙雨中,不帶半點俗塵氣息的玉蘭花。

翊坤宮——

薑昕玥到的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廳中已經聚集了不少妃嬪,等著給皇後娘娘請安。

甫一入門,十幾道打量的眼神,齊刷刷的落在薑昕玥的身上。

她搭著喜鵲的手穩步走進:“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朱皇後十分和善的笑著:“你能重得聖寵,是你的福氣,可要好好珍惜,萬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任性驕縱了。”

薑昕玥紅著臉:“嬪妾多謝皇後娘娘教誨。”

朱皇後搖搖頭:“教誨談不上,隻不過舍不得你們這些如花的小姑娘們,在這禁庭中蹉跎了歲月,倚老賣老的給兩句忠告罷了。”

良妃打趣道:“皇後娘娘要是老,那咱們這些個潛邸舊人可沒臉再說話了,娘娘您還跟臣妾第一次見著您那時一般風華正茂。”

楚婕妤掩嘴咳嗽一聲:“說起來珍容華娘娘還要多謝貴妃娘娘,要不是貴妃娘娘賞了你一盆曇花,皇上怎麼可能把司珍房所有的曇花都搬去洗荷殿?”

一句話想氣死兩個人。

可薑昕玥像是聽不出她話中的挑撥,甜笑著對麗貴妃道謝:“是該多謝貴妃娘娘的,滿室幽曇,是嬪妾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景色。”

你不是說我曇花一現嗎?

那我就告訴你,最美的花兒,哪怕隻是瞬間消散,在消散前的那一秒,也能令人記一輩子。

適時露出自己的爪子,讓別人誤會自己是個沉不住氣的,有缺點的花瓶,旁人才不會急著對付她。

蔣昭儀吹著手中那盞熱茶:“珍容華,本宮聽楚婕妤宮裏的人說,昨夜薑寶……薑采女去洗荷殿找你,卻被皇上貶為采女,打入冷宮,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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