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我哭。
太傷心了!
天殺的老天爺!你找人穿越,就找個優秀點的人嘛,幹嗎要找我!
在我哭得不亦樂乎時,有人遞來一塊手帕。
我在淚眼□□中,看到三綻小心翼翼的臉。
我這人又犯老『毛』病了。在哭的時候,如果沒人理我,我哭完就算。可是,隻要有人一搭理我,我哭起來可就沒完了。
我像遇見親人似的抓住三綻,一把鼻涕一把淚,痛痛快快地涕泗橫流。
等眼淚流光了,我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窩到三綻懷裏去了。
我連忙從他懷裏爬出來,拿起手帕,使勁擤擤鼻涕,再抹抹眼淚,裝作沒事人兒似的,坐直了身體。
三綻也不說話,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我。他大概是以為我被那“一萬兩白銀”給氣哭的,給我道歉,還下保證書似的說:“我一定努力幫你多找些人選,這些人選我會調查清楚他們的底細,你放心,那些純粹想要貪圖一萬兩白銀的人,我會首先把他們過濾掉。”
經過這眼淚的洗禮,我對招親大會的事有點意興闌珊。可是,現在看來,這招親大會也算是個快捷方式,說穿了,就是古代版的相親大會。如果能早點找到心上人,就能早點回去,早爭取點時間,畢竟還是有益的。這年頭,什麼都要趁早嘛。
看三綻誠心誠意的樣子,我抽抽鼻子,甕聲甕氣地發話:“隻要最後能有十個人通過初選,這招親大會就算成功了。現在還差九個人,你要將功贖罪,盡心盡力盡快幫我搜羅人。”
事到如今,我也不計較那“一萬兩白銀”的方法了。我隻要結果,不問過程。所以,三綻作為我的助手,這過程就由他全權負責吧。
自從在三綻懷裏痛哭一場後,我和三綻的關係也緩和下來,兩人見了麵也能和平相處,不再像鬥雞似的鬥個不停。
甜甜和飄窗都和相公外出了,我倍感無聊。雖然有小丫陪我說話,可再多的話也架不住天天說。我不懂琴棋書畫,又不會刺繡類的女紅活,府裏的那些書籍都是什麼言類的,想找本白話的野史小說看看都找不到。
於是,我讓小丫帶我出門去逛逛書店。
這位於鬧市口的墨香樓是沂炎島最大的書店,二層建築。剛走到門口,一股淡淡的墨香就撲麵而來。一層出售筆墨紙硯,二層售書。
我先在一層轉一圈,店小二向我推薦什麼狼毫什麼青硯,我是一概不感興趣。想當年上小時,要練大字,我在四方格裏寫出來的字歪七扭,每次老師在批改作業時都會先打個紅紅的對號,再在對號的尾巴上畫兩撇,如果對號是一百分,那兩撇就意味著除於二,連個及格分數都不舍得給我。所以,我恨死寫『毛』筆字了。
當我轉到另一角時,我看到了鵝『毛』筆。這個時代的人已開始用鵝『毛』筆了哇,不錯不錯。我取出一支在紙上試寫一下,比『毛』筆順手多了。在沒有圓珠筆和鋼筆的古代,這鵝『毛』筆算是先進的了。小二道:“這鵝『毛』筆是剛從西圖爾斯國運來的。擺上櫃台好幾天也無人過問,您要是喜歡,就低價賣給你。”
我高興地讓他把所有鵝『毛』筆拿出來,挑一些羽『毛』光亮漂亮的,一下子買了十支。這筆應該不都是鵝『毛』的,因為有的羽『毛』非常漂亮,顏『色』豔麗,讓我想起以前在動物世界中看到的各種奇異的顏『色』繽紛的鳥。拿回去當裝飾品也不錯。
我滿心歡喜地捧著鵝『毛』筆上二樓,結果這時從樓上跌跌撞撞下來一個人,差點把我擠倒在地。我連忙站穩,小丫嗬斥道:“你這公子,『毛』『毛』躁躁,小心弄傷我家小姐。”那人扶住樓梯扶手站好,連忙道歉。
這時樓梯口現出個中年人,一臉不耐煩,衝著那公子叫:“姓東方的,你要是下次再來,我就讓人打斷你的腿。”伴隨著話聲,他扔過來一本書。這書正好落在我腳邊,我一看,書名是《漂流記》,署名是東方英。
我再看這東方公子,臉上既氣又怒,蹲下身拾起書當寶貝似的拍了又拍捧在手裏,嘴裏嘟囔:“不出就不出,要是別的書局出了我的書,定讓你後悔莫及。”
不會吧,這是個古代作家?
我立時對他刮目相看。人家寫一本書多不容易,竟然這樣糟蹋別人的勞動成果。
看這書生長了副聊齋裏常被女鬼纏身的弱斯樣,我忍不住好奇,問:“這位公子,你這書可否借我一閱?”
東方公子有點猶豫,小丫在旁邊說:“我家小姐要是看得高興了,說不定會幫你出書,你還不抓住這機會。”
東方公子問:“你家小姐是?”
小丫道:“我家小姐可是宇府的大小姐,宇府你可聽說過,這島上的造紙廠和印刷廠有不少是打著宇的旗號。”
東方公子一聽,打量我一下,恭敬地遞上書道:“請小姐批評指正。”
我坐在這茶樓裏一口氣讀完了《漂流記》。這本書差不多是古代版的《魯濱遜漂流記》,講的是這沂炎島的一個漁夫外出捕魚,遇上大風浪,船被打沉,這漁夫漂流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孤島,在島上為了生存,克服各種困難最後終於回家的故事。這東方英的筆不錯,構思精巧,情節引人入勝。
等我看完最後一頁,東方公子一臉期待地問:“怎麼樣?能出書嗎?”
我問:“這書是你寫的?”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我寫的。但也不完全是我。這故事,是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講的。我一直記著,所以就憑記憶把它記了下來。我小時候特別愛聽這故事,我想要是出了書,讓更多小孩子看,他們一定也會喜歡這故事的。”
我讚:“這故事,不但小孩子喜歡,大人也會喜歡的。”
他興奮地問:“那你是說,這書可以出了?”
可惜我又說了不算,可看這書生一臉期待的表情,又不忍心說“不”,更何況我拉著人家浪費他這麼長時間,怎麼著,我也要努力試試。
我當下安撫他道:“這書能否先放我處?出書這事,需要時間。我會努力幫你試試。”說著,我把宇府的地址和我的名字寫在一張紙上交給他,也讓他寫下他的地址,對他說,“如果你有事,就來找我。書的事情,我一有消息也給你捎信過去。”
他千恩萬謝地收下,高高興興地走了。
等他走了,我才發現自己熱情過度了。我可沒幫人出過書,現在包攬下來,給他這麼大的希望,要是出不成,那該多失望啊。也不知道這古代人出書,會不會像現代時那樣要申請書號要簽合同要付版稅啥的。我真是欠考慮了。這書生也真單純,光憑我口頭上說說,就敢把手稿交給我,也不怕我把它弄丟了。看在他這麼信任我的分上,我就試試好了。
隻是,向來都是由再見在負責印刷廠的事,現在他出海了,臨走前雖交代由三綻來負責,也不知道三綻對出書這事了解多少。且回去問問再說好了。
等我回到府裏,剛進門,管家老吳就衝出來,著急地叫:“蓮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三少爺找你好久,他還當你出事了,派了不少人出去尋。”
真誇張,太勞師動眾了。我忙吩咐:“老吳,你趕快讓那些人回來,別到處找了。”
老吳應了一聲,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三少年還在飯廳等你,你快去看看。”
想著現在府裏隻有我和三綻在,我以為晚膳就可以自由解決了,所以在茶館一邊看書一邊吃點心,沒想到天會黑得這麼快。
我到達飯廳的時候,三綻見了我,一個箭步上前抓著我問:“你到底去哪兒了?出去前也不和吳叔說一聲,你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了事,我可怎麼辦?”
看他這麼焦急,那個叫“感動”的詞就進到了心裏。
“有什麼好擔心的,有小丫跟著我。何況,我就是在城裏轉轉,又不去偏遠的地方。”
他拉我坐回餐桌旁說:“先吃飯吧。街上一過戌時就沒人了,你和小丫都不會武功,以後外出要早去早回,最好對吳叔說一聲,讓他派個護衛暗中護著。”
這次,我乖乖點頭。有人關心和保護,感覺不賴。
他看我不吃飯,以為嫌菜涼了,對門口的吳媽說:“吳媽,廚房裏還有熱菜嗎?簡單弄幾個上來。”
我連忙說:“我在外麵吃過了。”
我舉著《漂流記》給他看,“今天我遇見一個書生,和他在茶館隨便吃了點。這書寫得很不錯,你要不要看?”
他放下筷子憋著氣問:“你這麼晚回來,就是為了個書生?”
“他可不是一般的書生。我看好他哦,他很有潛力,將來一定能紅,說不定很快他就能成為暢銷書作家了。”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我繼續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大肆誇讚這書生,隻求能勾起三綻的閱讀興趣。隻要他看了,也覺得寫得好,那這出書就成有戲了。
可是三綻悶頭吃飯,什麼也不說,我在一邊聒噪半天,他連眼皮也不再抬一下。
等到他吃完飯,我再把書遞到他麵前,“你看看嘛,很有意思,絕對是你以前從來沒讀過的。”
他推開碗筷,起身,甩下兩個字:“不看!”
我追著他跑,“你看看,隻讀一頁就好。”
他停下,把書皮翻過去,說:“好了,一頁。你滿意了吧?”
誰又惹他了?真小氣,動不動就生氣。
我再接再厲,“既然第一頁看了,那再看一下第二頁。”
他看了我三秒,又抬腳走了。
我在後麵嚷:“我都答應要幫他出書了,你不幫我,我怎麼向人家交代?”
他頭也不回地答:“那是你的事。”
那可不行。
我追著他到書房,把書放他書桌上,繼續討好:“我先放這兒哦,拜托啦,你有空就隨手翻翻。”
說完,我抬腿就跑。東方公子,我能做的就是這些,剩下的就要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