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公子看我如此豪爽,也著一仰而盡,結果一時不慎,劇烈咳嗽起來。
我給小丫使個眼『色』,小丫聰慧地連忙掏出手帕遞給東方。
東方尷尬地紅了臉,一邊咳,一邊用手帕擦嘴邊和衣服上的酒漬。手帕很快染上斑斑點點的紅漬,東方不好意思地說:“等我洗幹淨後再還給姑娘。”
小丫臉紅紅地擺擺手,“東方公子不用客氣,這塊手帕就送給您好啦。”接著,小丫給他重新斟上酒,說,“這酒,公子不妨慢慢品。喝這葡萄酒,要先抿一口,含在嘴裏別咽下去,讓它在口腔裏停留一會,用你的舌頭去感覺一下,然後再慢慢咽,這樣才能品出酒的味道。”
這機靈的丫頭,不過是聽飄窗說過一回,就記住了。
東方照著她的話做了一遍,然後欣喜地道:“嗯,不錯,味道果然與眾不同。”
我笑,“小丫不但女紅好,還是個百科全書,什麼生活常識她都了解一二,誰要是娶了她啊,那可是一輩子的福氣。”
小丫臉更紅了,不依地叫:“小姐!”
我啐道:“小丫頭片子,當姐姐的誇誇你怎麼了,難道要姐姐當著東方公子的麵罵你不成?”
東方以前知道小丫是我的貼身丫環,但看我們沒有主仆之分的相處之道,有點了然又有點不解。我想,自此之後,東方對小丫就會印象深刻了。
我再接再厲,“東方公子或許不知,我這妹妹可是人小鬼大,過段時間,等她的小熊物語鋪子開了張,東方公子可要來捧捧場。”
東方望向小丫時一臉欽佩,抱拳道:“真是巾幗不讓須眉,英我好生佩服!”
我繼續道:“小丫也是個說書能手呢,講的故事引人入勝,東方公子要是有時間,哪天可以聽聽小丫講故事。”
小丫看我這麼明目張膽毫不謙虛地誇她,她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連忙拿起繡具繼續繡花。
東方公子看到繡出來的小熊,忍不住湊近細看,誇道:“沒想到姑娘的繡工這麼好,這小熊真是憨態可掬,活潑逗趣。”
“東方公子寫的《阿呆周遊列國記》裏麵有不少人物可以拿出來繡哦,像阿呆、美麗公主、野獸、掏心人、糖果人,這些要是能繡出來做成小孩子用的東西,那可是有趣得很。”
東方來了興趣,興奮地說:“那我把這些人物畫下來,小丫姑娘能幫我繡出來看看嗎?”
哈,很好。
看他倆熱烈討論如何將人物畫得可愛,用什麼材料什麼線來繡,我得意地退到一邊,自得其樂。這兩個人,真是行動派!不把他們湊成一對,那就該叫暴殄天物。
門口人影一動,三綻走了過來。我連忙拉著他往外走,不能擾了這二人世界。
三綻這聰明人,一眼識破我的意圖。他邊走邊說我:“你呀,自己心上人還沒找到,倒忙著當月下老人給別人牽紅線。”
他不說還好,一說又提醒了我。我忙問他:“招親大會,還有人報名嗎?報名截止時間已過了,難不成最後隻有四名進入決賽?”
三綻揚揚手裏的紙卷道:“這不,還有幾個報名者,剛從別的時空門送過來的,你再挑挑。”
我展開紙卷,看看畫像中人,一點感覺也沒有。
三綻挑挑眉道:“你想要什麼樣的感覺?”
我一臉憧憬,“這感覺嘛,要麼就像第一眼看到傲雲岫畫像時的熟悉感,要麼就像前次挑選的三人那樣讓我印象深刻,要麼就要讓我看了後麵紅心熱雙眼冒紅心。唉,這幾個,實在太普通了。”
三綻敲敲我的頭,掏出張銀票,道:“恐怕你要失望啦,傲雲岫派人送來銀票說不能參加決賽,希望淳於蓮小姐收下銀票接受他的歉意。”
“這男人這麼跩!我非要釣上他不可。”
“小蠢,你的反應怎麼這麼像有糖卻吃不到嘴的小孩兒?那傲雲岫當真讓你這麼心動?”
我抖抖銀票道:“心不心動,我還不知道。這銀票我先收下了,至於他那個人嘛,我也不想放棄,他吊足了我的胃口,我是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你要對這事負責!傲雲岫的畫像是你送來的,你要幫我想辦法見他一麵。”
三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小蠢,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有什麼難的?沒聽說過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天嘛!你正好要去傲雲堡,一輛馬車帶一個人是帶,帶兩個人也是帶,我又不胖,你就當我是個包袱往馬車上一扔就行。舉手之勞的事,你卻千推萬阻,一點不像我的好弟弟!”
三綻翻翻白眼,“誰稀罕當你弟弟!”
我再威脅:“你要是害我找不到心上人,我怨你一輩子!我要是回不去,一輩子都得待在這古代,我,我和你絕交!”
三綻不為所動,“行,正合我意!你要是一輩子都回不去,我才高興,最好是永遠住在宇府當老姑婆,那才美!”
我受不了地猛推他一把,再踹他一腳,“頑固分子!你要是不帶我去傲雲堡,我就離家出走!”說完,我氣吼吼地把手中紙卷往他身上一扔,扭頭就走。
三綻在身後叫:“小蠢,那這些人怎麼辦?”
我才不管你怎麼辦,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回到我的院落,行動派的東方公子已回家畫圖去了,小丫正在收拾桌子,見我氣呼呼地進來,忙問:“小姐,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還不是你家三少爺!”
小丫掩著嘴笑,“小姐為什麼一直和三少爺過不去?我看你們倆好起來好得不得了,鬧起別扭來就像小孩子一樣可笑。三少爺可是喜歡小姐喜歡得很呢!”
我怪叫:“小丫,你眼睛是不是近視了!三綻那小子分明是喜歡與我作對,哪可能會喜歡我!”
小丫道:“你是當局者『迷』。府裏的人都說三少爺喜歡你,連雙喜都看出來了!”
不會吧,事情有這麼嚴重?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三綻這小子對我挺好的,可我總覺得他受甜甜的夢的暗示太深,並且看他大哥二哥都娶了未來人當老婆,所以想當然以為自己也會娶個未來人。他是被自己先入為主的錯覺蒙了眼,等相處久了,應該會明白我這二十九歲的老女人哪可能嫁給比自己小六歲的弟弟。
隻是,聽小丫這樣一說,我不禁開始自我檢討。這段時間,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他誤會的事?
小丫說:“在這府裏,小姐與三少爺是最親近的。相處久了,日久生情那是必然。不知道小姐你在顧忌什麼,雖然小姐是比三少爺年長六歲,可看你們站在一處,最多不過是兩三歲的差距,根本沒你想得那麼嚴重!”
我暈,兩三歲就是一代溝啊!
總之,我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六歲的差距呢,試想一下,我讀大一的時候,他才讀初一,完全是『乳』臭未幹的『毛』小子,而我差不多可以當他的阿姨。不行,萬萬不行!
看來,以後不能和那小子太過接近。
我問小丫:“要不要和我出去轉轉?小熊物語的店鋪裝修至少要五天才能完工,而我的招親大會還有半個多月才舉行,趁著這時間,我們去遊山玩水一番如何?”
小丫高興地拍手,“好啊,好啊!小姐想去哪兒?我告訴老吳去準備。”
“隻有我們兩個人,不用勞師動眾了。我們兩個人偷偷出去,走到哪兒是哪兒,如果告訴老吳,他肯定會派人跟著,那多不自由!”
小丫聳下肩膀,“不行,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我擺擺手道:“算了,你要是害怕,我就一個人出去。”
當然,最後小丫屈服,誰讓這妮子蠻忠心呢。
第二天,我和小丫像往常一樣出了府。我是鎮定如常,隻是小丫心裏裝了個鬼似的手心直冒汗,我隻得牽著她的手,很自然地在經過老吳身邊時和他打招呼。
老吳沒察覺出異樣,隻憨憨地衝我們一笑,問:“大小姐,需要馬車嗎?”
我道:“不用,我隻在街上走走,很快就回來。”
走離宇府約兩條街道後,我和小丫找個僻靜角落脫下女裝,『露』出事先穿好的男裝,從小姐和丫環變成了公子和書童。然後,我們租好馬車,往傲雲堡出發。
聽馬夫講,傲雲堡在沂炎島的西邊,大概五個時辰能到。這馬夫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聽我們說要去傲雲堡,忍不住卦道:“公子難不成也是去參加招親大會?”
暈,什麼招親大會?
馬夫道:“後天是傲雲堡大小姐比武招親的日子,不少公子哥兒前去湊熱鬧,我這幾天基本上就是在傲雲堡往返。”
嗬,還有這事!
我問:“聽說宇府大小姐也辦了場招親大會,沒想到現在的女子都愛用招親大會來選夫。”
馬夫撇撇嘴,“公子難道沒聽說?宇家的大小姐二十九歲還沒嫁出去,不是醜怪就是有什麼『毛』病,另外,她不過是宇家的遠房的遠房親戚,怎麼能和傲雲堡的大小姐比。那傲雲堡的大小姐可是這沂炎島的第一美人兒,多才多藝,加上傲雲堡在江湖上的名望,哪個俠客人不想一親芳澤?雖說同樣是大小姐,可一個是地上的泥,一個是天上的雲,沒法比的。”
小丫氣得怒目圓睜,伸出手就想往馬夫背上拍,我連忙拉住她,把她推進車廂。
我再問馬夫:“聽說傲雲堡大公子傲雲岫也是個俊俏公子。”
馬夫一臉『迷』『惑』,奇道:“我隻知道傲雲堡隻得這一個叫傲雲秀的女兒,沒聽說有兒子?哦,倒是十幾年前,聽說堡主收了個義子。隻是這義子從未在眾人前『露』過臉,也很少有他的事跡傳出,這些年來怕是沒人記得他了,想來這義子不成什麼氣候。”
聽他這麼胡『亂』猜測地瞎說,我也差一點伸出魔手想給他致命一拍。
我鑽進車廂,小丫正摩拳擦掌,問:“公子,要不要幫你出口惡氣?”
我笑,“你家小姐還沒這麼氣量狹小,你就歇著吧。”
許是第一次出遠門,我們都有點興奮,在車廂裏一會躺下一會坐起,半天無法消停。當車窗外的景『色』變得雷同之後,我們終於老老實實。為了消磨時間,我給小丫講童話故事。我原打算講給東方公子聽,後來轉念一想,不如講給小丫聽,再由小丫講給東方公子聽,給他倆製造更多的接觸機會。
在茶館說書的時候,我就發現小丫的記『性』特好,模仿能力也不錯。我在茶館說的故事,她轉講給小熊娘子軍聽,惹得那群姑娘每見我們去,就揪著她先說段故事才能開始做正事。所以,我對她很有信心,她鐵定能把東方公子的心給勾過來。
一路上,除了下車吃了頓飯,稍微活動一下手腳外,我們一直在趕路。中途,馬夫碰到幾個同行,拉的客人竟然都是去傲雲堡看比武招親的。想來,這比武招親的規模很大,也很熱鬧。離宇府越來越遠,我忍不住想,當他們發現我留書出走後,府裏會不會『亂』成一團?想到這,我又好笑,覺得自己真把自己當成什麼人物啦。我不過是去度個小假而已,他們應該會放心我的出行。隻是,以前看小說裏大小姐離家出走,不都是有護衛快馬加鞭去追嗎?我們這一路見到的都是慢悠悠的馬車,連個騎馬的人都沒見著,這未免也太不擔心我了吧。
唉,淳於蓮啊淳於蓮,你到底想怎樣?有人關心你,你嫌煩,想要逃跑。沒人關心你,你又嫌遭冷落!唉,我也搞不懂我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