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路上耽擱了許久，三個人終於到了杭城。
文則青經曆過地下擂台的事情後一路上的心情都不是很好，連一路上絕美的風景都無心享受。當然同樣鬱悶的還有岑鬆臨，他受了內傷，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不過相比文則青，他是不會把心裏的疑慮展現在臉上的人，因此看起來與平時沒有什麼兩樣。不過，陸久鳴已經和他搭檔很久了，即使他表麵上不動聲色，陸久鳴也能看出來他心中的焦慮。他也有和岑鬆臨談過心，不過每次都被岑鬆臨用其他話題敷衍過去了。
杭城三麵鄰水，也有港口通向外海，城中湖泊水路錯綜複雜，交通便利，因此商業發達。住宅建築物看起來也氣派很多，而酒樓店鋪更是鱗次櫛比，在白天叫賣聲不絕於耳，一些糕點果子以及化妝品應有盡有。
不過，剛進城，來杭城的兩位常客就明顯感覺到了空氣充斥著一種緊張的氣氛。不少穿著統一鎧甲的人在路上巡邏，手裏還拿著長矛，不少百姓看見他們遠遠就繞著走。他們的言行非常傲慢無禮，但是沒有人敢去得罪他們，反而都極力討好著。
“發生什麼事了？”文則青疑惑地問在他身邊的兩個師兄。不過，他當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因為岑、陸二人也同樣一頭霧水。
“上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情況。”陸久鳴一本正經地說，他也稍微離那些人站得遠了些，畢竟不知道來曆，不能貿然得罪。
“師兄上一次到杭城怎麼說也兩個月開外了吧？”文則青再次被自家師兄的發言弄得噎住了。
“沒關係，杭城最容易獲得情報的地方就是茶館。這裏的白茶很有名，狀如鋒針，清香四溢，苦口回甘，不來一杯說不過去吧？”岑鬆臨做出了建議，這個杭城哪裏可以享樂，他是最清楚不過。這裏的江湖武林門派也多，又靠近舜都，他經常來這裏忙各種應酬。他隨手一指就是一家看起來生意不錯的茶館，裏麵已經坐滿了，恰好露天還有一張空桌。他用手搭住陸久鳴的肩膀，好像在尋求自己師弟的肯定。
“嗯，那就聽師兄的。”陸久鳴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他也確實很久沒有嚐過杭城的茶了，而且順便能帶著文則青長長世麵。
茶館的裝飾很樸素，在外麵插著旗子作為招牌，告訴來往行客這裏提供酒水。在店門口立著招牌，用隸書寫著：流情齋。大概字是出自什麼名家之手，蠶頭燕尾，字形多取橫勢，中宮緊收，精氣內藏。文則青對書畫頗有興趣，在招牌前看了很久，也不顧慮其他人投來的奇怪表情，甚至還彎腰用手想去觸碰一下，但是被陸久鳴拉走了。
三人在外麵的竹椅上坐下，立刻有小二過來擦拭桌子招待他們。
“我推薦茶館可是佳品。”岑鬆臨交疊著手，看向文則青，“第一次來杭城，聽我的準沒錯。”
“是是是。岑少要來應該先給我招呼一聲，我好提前備上雅間呐！”老板從裏房走出來，雙手交疊合在一起，低頭彎腰，一副討好的樣子。文則青本以為這家的老板是高雅之士，沒想到渾身都是銅臭氣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過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告訴自己雖然與想象中的有出入，但人不可貌相，說不定深藏不露，對書法有獨到的見解。他已經完全被招牌的墨寶勾去了注意力，連對茶館的主人第一印象也與其綁定了。
“雅間就不用了，我也不是什麼達官貴人，用不著老板這樣費心。”岑鬆臨手臂搭在竹子捆成的桌子上，一手托著自己的側臉。
老板陪著笑臉，躬身作揖，態度愈發恭敬，看得文則青和陸久鳴莫名其妙。“岑少，要不是您讓我們把裝修風格大改，我們的生意可不會這麼好，你可是我們的恩人呐。”
“這是怎麼一回事？”坐在一旁的陸久鳴對此起了興趣，他今天穿的衣服是淡綠色的，倒是有點像這茶湯的色澤，讓人聯想到河畔帶著嫩芽的柳樹以及剛探頭的細草。文則青覺得他說話都比平時溫和了幾分，說不定這也是到了這杭城的原因。
“是這樣，他們家一開始的店鋪整得金碧輝煌，讓人看了全然失去飲茶的興致，但偏偏有杭城最好的茶葉，連工序也是最有講究的，要是因為這種事情變得門可羅雀，那簡直是糟踐了好茶。所以我給他們了設計方案，甚至幫他們想了店鋪名。”
“門口那題字？”文則青不死心地問，他還以為今日能暢談一些有關書法的話題，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
“當然是我找大師來寫的，老板一開始還嫌價格貴。”岑鬆臨話音剛落，文則青覺得自己的心徹底冷了，他抿起嘴不再說話，盯著竹製桌麵上的一些痕跡，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