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蜉蝣一夢(1 / 3)

宴會進行到了散場的時候,燈火闌珊,褪去原本的聲色繁華。

小彩兔忙著分發今日壽星的長壽麵,很多仰慕者都詢問她芙遊小姐在哪。但是彩兔隻是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芙遊姐姐去了哪裏。從比賽結束後,就一直沒有看見她的身影了。小彩兔有點擔心,在這紅夢院,就數芙遊對她最好。

而芙遊此刻正獨自進入貴客遊廊,這裏是最高級的休息區,往往用來接待從舜都過來的客人,給他們提供能安靜交流的場所。芙遊從小彩兔那裏知道了後續的暗號,因此,在這裏先解決掉那個接頭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對芙遊來說,這次的行動複仇是一個目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要報恩。當年她家被滅門,一個人孤獨無助來到杭城附近的山區,希望躲在山中暫時避難,沒想到遇到了盜匪。不過恰巧有從舜都來的皇族——容衡公主路過此處,這才救了她的性命。從那以後,她在容衡公主的身邊待了一段時日,等風波過去,公主認為芙遊不適合在宮中生活,因此把她托給了紅夢院。每年她都會收到來自對方送來的胭脂和布匹。

現在山雨欲來風滿樓,舜都隻要有什麼風吹草動,杭城就能立刻知道。她知道這次風波容衡公主也有被波及,因此她也必須做什麼來讓公主處於有利的位置。

芙遊通過自己的人脈以及目擊了解到這次行動她的仇人與蔚王爺狼狽為奸,她從紅夢樓的常客身上獲取了一些信息,整理情報後發現了關於最近即將進行的祭典一事。她隱隱約約覺得這次祭典非常不妙,雖然還缺了一些關鍵的信息,不知道舉行祭典的目的。但是僅憑借現有的已知情報,就已經疑點重重。

這次他們的行為非常隱蔽而且花費了大量的人力以及物力,估計要做的事情非同小可。而且收集的物品也委托了不同的人去尋找。看起來那些物品之間毫無聯係,而且散落在全國各地,負責的門派也不同,但是放在一起,就會發現它們好像都用於什麼儀式。

光是芙遊整理到的物品就已經有十多件,包括了短劍,玉石,藥材,羽毛等等。芙遊盡力去書中尋找相關記載,也去當鋪詢問這些寶物的作用,甚至旁敲側擊了去執行任務的顧客,但是都一無所獲。這次祭典像是蒙在舜都和杭城上的濃霧,讓人對未知的事情產生了恐懼。

芙遊推開了目標的房門,她知道比起潛入,她在紅夢院的身份更能成為擋箭牌。她極力保持鎮定,畢竟在她麵前的就是幾年前殺害她一家的凶手。

她不僅直麵的是刺殺對象,更是過去最不願意回想的恐怖記憶。她還記得那日灼熱的炎舌,噴吐著的熱氣,一切都在天旋地轉。她的耳邊充斥著哭嚎,家丁拉著她的手臂奔跑,卻被來者砍成了兩半,她睜大了眼眸,望向那雙充血的眼睛。

而那雙眼睛的主人,此刻正喝著茶。看見她進來,有些驚訝。

“我記得你叫芙遊,早聽說紅夢院有個天仙般的女子,今日看了才覺得不過爾爾。”沈辰陽還記得這個女子,他也去看了一會兒表演,但是他很快就厭倦了這種過分陰柔的布景以及舞蹈,他更喜歡刺激的鼓點,比起琴聲他更喜歡刀具碰撞一起的聲音。

“恐怕您有意中人吧?”

“你就對自己的臉那麼自信?”

“小女子如果不自信,就不會在這裏討生活了。”芙遊替他倒了一杯酒,想要消除他的戒心。

“所以,你有什麼事,和那群無趣的蒼蠅一樣,也喜歡挨著我嗎?如果是那樣,那就趕緊滾開,我這裏撈不到什麼好處,說不定還會把你的命搭上。”

“這個人以為我是來巴結他的?”芙遊在內心暗暗冷笑,她雖然現在隻是個舞女,但是以前也算是富裕家庭的女子,他們家世代經商,富甲一方,經常接濟窮人,在杭城的聲望極高。要不是沈辰陽所在的天岈教為了壟斷產業,將她的家人趕盡殺絕,她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芙遊從來不會去哀歎自己的命運,她隻覺得憤怒。為了那些無辜死去的下仆,也為了那些失去他們接濟而死去的窮人,她的情感從來不放在自己的身上,她已經看透太多,甚至連自己的生命也不怎麼在乎。人生在天地之間,本就如一渺小蜉蝣,因世事沉浮而身不由已,哀其命數之短暫,而歎其力之微,僅能自保而已。芙遊自然也知道她自身的渺小,因此她才更要用微弱的力量達成自己的心願,哪怕是犧牲微不足道的生命。這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那些受苦的人。無論是出於什麼理由,對麵的仇人已經要死千千萬萬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