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什麼時候會心生恐懼呢?
文則青在黑暗中這樣思索著。夜晚的風很冷,黑暗湧動在他的周圍。他坐在旅館門前的石凳上,今晚他又失眠了,麵前長滿綠葉的柿子樹在風中抖動著葉子,他把葉片摘下來,無聊地在手心搓動著。
他總覺得有什麼人在跟著自己,現在也正在黑暗裏窺視著。
但是剛才在回旅館的時候,他們三人已經解決了汪德發派來的殺手,雖然他也很想解決那個地痞無賴本人,但是汪德發最後也沒有現身。派過來的人足足有五個,被陸久鳴打暈後,扔到了巷子裏。恐怕醒來之後就會去找他們的主人,報告這次失敗的任務。一想到汪德發因此會變得氣急敗壞,文則青覺得自己的心情得到了些許放鬆。
他看向房頂,那裏空空蕩蕩,並沒有人。文則青懷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他自從被天岈教的人跟蹤以來就一直疑神疑鬼,心神不寧。就算是剛才參加了宴會也沒有放鬆下來,更何況一開始他還以為紅夢院是那種地方。不過,他覺得以岑鬆臨的性格也確實會將他往那種地方帶。要是一開始陸久鳴邀請他去,那他可能還會思考一下紅夢院的性質。
他在院子裏來回踱步,甚至抽出了劍開始練了一會兒,直到大汗淋漓牽動了傷口,他才挨著桌子重新坐下來。他在心裏估摸著自己什麼時候能夠恢複完全的狀態,他不想再一味受到陸久鳴保護了。
“想要變得更強。”他握著自己的手心,放鬆手臂肌肉,在心裏暗自確認了自己的願望。隻有變得更強才能夠保護更多的人。他在這幾天徹底認清這個現狀。為了不被這個世間無可奈何的事情被迫裹挾,他必須要做一隻有強力翅膀的鳥,而不是隨風飄蕩的葉。
明煜灼觀察他已經很久,他屏息凝神,收斂了自己的存在氣息。他在殺掉沈辰陽後,在自己的房間內留了一張字條,便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離開了紅夢院。主管應該已經收到了汪德發的通牒,他並不想給主管再添更多的麻煩。他本來也想找個旅館住上一晚,但是他畢竟還在通緝狀態,必須趁天亮盡速離開杭城。
隻不過,當時他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完成。那就是套出汪德發口中的情報。汪家一向與朝廷相勾結,斂取財物,這件事情要是和別人說與他們家無關,那個人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本來一開始他接近汪德發的目的就是要得到那情報,不料卻被攪了渾水。
他在文則青的衣服上加了他能夠判斷位置的甜味果實液體,隻要放出一種訓練過的蟲子,就能將他引到文則青所在的位置。他多此一舉隻是去辨別文則青的真實身份而已。因為總有那些演員奴仆,故意與主人敵對,然後解救主人出被動的地位。在朝廷上,這種小把戲層出不窮。他必須確認文則青是屬於哪派勢力的,如果再次威脅到任務,一定會死在他的劍下。
雖然明煜灼覺得自己的計劃不會泄露出去,讓敵人見招拆招,但是一切都是小心為上,他方才剛殺掉汪德發套取了杭城所有動向的情報,也了解了敵人的祭典的時間以及流程。連最終祭壇的位置也已經搞到手,他潛伏了那麼久,為的就是這些情報。除了最終的目的沒有公開外,他已經獲得了幾乎所有的信息,隻剩下去收集各個地方的儀式物了。
一切進行得比他想象中的順利,他沒想到汪德發會派這麼多護衛去追蹤文則青,他也以此判斷出至少現在受到監視的人,與汪德發是沒有關係的。剩下的幾個護衛,雖然人多,但都是武藝平平之輩,在猝不及防的混亂攻擊狀態下,根本反應不過來。他倒是有點同情汪德發了,因為最近蔚王爺需要大量的人手,因此也分散了他保鏢和手下的人力,如果是在平時,他肯定無法解決掉護衛人數眾多的行隊。
視野裏的文則青消失了,好像是往簷下走去,應該是進入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