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連搜索了幾天都毫無所獲。明煜灼在早上收到了芙遊的傳書,上麵寫了關於舜都最近朝局的變化,意在讓明煜灼趕緊處理完現在的事情,回來考慮在杭城的。明煜灼看完,背著文則青燒掉了那張紙。他剛停止手中的動作,把殘灰散盡,就發現文則青從另一邊走過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地盯著茂密林子的一角出神。
在搜索無爭山的時候,明煜灼總感覺在身邊的文則青有什麼不對勁,但是他說不出來是哪裏。或者說,對方越是與平常沒有差別,他就越感覺奇怪。他側身看去,對方的眸子比初識的時候更加深邃,少了往日的光彩。當初在紅夢院中意氣風發的少年好像被另一個更為沉靜的靈魂取代了。
他們兩個自從單獨相處後,連鬥嘴的幾率都少了許多,更多的時候是沉默著探索。他們搜索了無爭山大大小小的山洞,也往更深的樹林裏走過,但是都沒有新的發現。確實山重水複疑無路,然而柳暗花明未曾見一村。
“等你幫我找到毒師後,準備做什麼?”
“很簡單吧,幫師兄複興雲城派,至少先要弄清楚掌門的下落。”文則青倒是很快做出了回答,他覺得這根本就是他唯一的出路。他沒有其他任何選擇,因為他不過是一直受著雲城派庇護的涉世未深的人罷了。
兩個人在談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在離他們不遠的樹木上,有一隻鷹一直盯著他們。那隻鷹眼神銳利,有蒼色的羽毛,時不時用喙啄著自己的羽毛。無爭山的小型野獸充足,普通的鷹不會把目標定為人類。
“其他的就沒有想過?”
“不停找話題不像你,還是算了吧……”文則青沒有回答他,卻微笑著對他說了這樣的話。明煜灼正想說回避話題也不像你,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掠過自己的頭頂,他下意識拔出腰間的武器揮砍,但是撲空了。劍連對方的羽毛都沒有碰到。他滿是敵意地盯住那隻展翅高飛的鷹,那鷹沒有下一步動作,反而撲扇翅膀飛走了。
“朝著那隻鷹飛走的方向找,或許會知道些什麼。”文則青判斷了那隻鷹的神態,覺得它是人為養的。而他不記得雲城派有人養過鷹,山下的村民雖然打獵需要用到鷹,但是往往會為了不讓他人誤傷而在鷹的身上做一些顯眼的標記。
“現在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跟我來,我知道那裏有條捷徑。”文則青沒有等對方答應就已經衝刺出去,明煜灼在心裏想,說不定這家夥還挺莽撞的。明明不知道鷹能不能成為線索,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指向兩者有聯係。但是事情來不及讓明煜灼思考,文則青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明煜灼可以看見他梳成馬尾的長發在風中擺動,速度快到讓他不禁想要扶額。為了跟上對方的腳步,隻能加速在後麵追趕。
鷹在一個地方盤旋著,好像發現了有人跟著自己,並沒有急於俯衝下去,立刻離開了。不過已經太晚了,它的行為已經暴露了所在地。
文則青和明煜灼發現這裏的泥土很幹燥,有類似石板拖動的痕跡,在青草掩映下,可以看見一個小小的把手。文則青彎腰用力拉動那個把手,鐵板緩緩移動,露出了藏匿洞口的全貌。
“居然是在地底。”明煜灼拍去身上的蒼耳說。他發現文則青的身上也沾了很多類似的蒼耳,甚至還有樹枝和葉片,心想著這家夥就是不會挑路線。
“可能是通往某個山洞。”文則青倒是對自己的外表不在意,他往深邃的洞下麵看去,有一根堅實的繩索供人攀爬,看起來已經磨損嚴重。岩壁很濕,天頂的光撒進去,反射出銀色的光芒。寒氣從底部向上翻湧,看不到最深處的情況。他翻身就往井內下去,沒有一點猶豫。
明煜灼皺著眉頭,停頓了好一會兒,還是開口:“小心一點。我會很快跟上。”
文則青本來正要蹬著岩石往下跳,聽到這話,用手扯住繩子,雙腿彎曲,把身體定成了蓄力的姿勢,固定在岩壁上。他仰起頭,看著對方那張看誰都不爽的臉,對著明煜灼笑問:“你在擔心我?”
“別廢話,快下去。”明煜灼抬腿把鞋子中部抵在洞口的邊緣上,俯身對文則青拋下這樣的話。文則青一邊嘴上是是是地答應,一邊完成了蓄力的後半部分動作,他非常熟練地往下滑。
明煜灼過了一會兒確認文則青給的扯繩暗號之後也緊接著下了洞口,他在下滑的前一秒發現那隻引著他們到此的鷹正斜著腦袋看著他們。明煜灼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非常詭異,他有種錯覺,那鷹有靈性,就像是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是為了什麼一樣。但是來不及待他確認,身體已經失重下墜,手被粗麻繩摩擦得生疼,他一路來到最底部,發現最下麵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