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遊正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等他們,她手裏拿著一把雨傘。看見明煜灼另外帶了一個少年,她也沒有感覺到很驚訝,畢竟她也無權去管明煜灼的行為,自然不會多說什麼。他們本來就各有目的,不過是要做的事情相似就湊在一起而已。對文則青的存在,她知道以明煜灼的謹慎程度,自己再將其列為同伴是沒有風險的。
不過,她還是問及了二人是怎麼入城的,等聽完來龍去脈後,她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種拙劣的謊言居然沒有拆穿你?”芙遊微微挑眉,“不會是請君入甕吧?”
“讓他去核對身份,如果沒有處理好,估計會出事。”明煜灼回答,但是他也沒有更好的方式帶著武器入城,所以並沒有多說什麼責備的話。
三個人站在屋簷下,看著雨珠點點落下。落在地上,倏忽化為碎滴。
“有這麼……拙劣嗎?感覺當時放進來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自我感覺良好的文則青歪著腦袋,他可是覺得天衣無縫,按理說不會有什麼差錯才是。沒有外人見過戚家的小姐,雖然明煜灼的身形不像一個小姐,但是遮著麵相又長得標致,理應也不會引起太多的懷疑。
“現在隻能見招拆招,實在不行,會考慮去撈你。”
“那提前謝謝你還會來救我?”
“不謝。”
聽到他們的對話,芙遊在旁邊掩嘴偷笑,她可沒想過這兩人湊在一起,對話會像稚兒慪氣吵架。她在心裏想著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添不少的樂趣。
待雨小一些幾個人去了客棧,明煜灼和芙遊有事情要商談,讓文則青去自己亂轉一會兒。文則青下樓就聞到撲鼻的點心香味,混著豆沙的甜味,彌漫在客棧中。
這個客棧很熱鬧,人來人往,他仔細觀察,大多數人都是做生意的,從衣著打扮上就能看出來。他們扯著嗓門聊天,一點也不顧及他人。文則青覺得這裏和杭城的風光很不一樣,但是他也說不出更喜歡哪一個。他找小二帶了上好熱酒,然後便考慮怎麼去找那些衛兵核實自己的身份。
但是想起身份二字他確實是苦笑了。他看了自己師父留的紙條,上麵寫著要完成與他身份相符合的事情,但是句子並沒有寫完,甚至最後一個字的筆畫也隻寫了一半。其他的都是一些關心的話語,他讀了便覺得痛苦。
“你的身份可不是雲城派的弟子而已,你是被托付給掌門的那位大人的孩子……”或許是出於一種尊敬或者保護,並沒有寫明那個大人是何人。若說文則青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滿是疑惑,那麼等到他看到霄的反應之後,這句話就是壓在心裏最沉重的石頭。
霄對他的態度是毫不遮掩的厭惡之情,帶著隱隱約約的恨意。文則青是一個對感情非常敏感的人,即便他在表麵上對什麼事情都不在意。霄厭惡的是他的身份,他能把握得到這點。
我到底是什麼人?
文則青不禁會產生這樣的疑惑,雖然這種疑惑偶爾會被痛苦所掩埋,但是等到有楔子出現的時候,就會將文則青拉入迷霧的深淵中去。文則青知道自己現在並不是迷茫的時候,所以他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但是這樣的情緒能壓到什麼時候,他卻分毫不知。
他去戚家府轉了一圈,打量了一下建築周圍的布局以及人員的流動。他發現這裏的戒備非常森嚴,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編出那樣的理由是下下策。戚家府是商人之家,雖然積存了不少金錢,但是家裏定有無數的財富惹人豔羨。外麵的人進不去,裏麵的人當然也難以溜出。
但是為什麼盡管是這樣,守衛還是放他們進來了呢……明明有劍……
對了,就是因為劍。
文則青好像覺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他現在帶在身上的劍非常有特征,普通人怕是遠遠看見就難以忘記那種冷徹的感覺。而且隻要與天岈教關係密切的人都知道這把劍屬於天岈教。那個天岈教的男子與自己身形相仿,又不告知他人姓名,對一些臨時合作的普通軍官來說,劍的標誌性遠大於他本人。而最近他與明煜灼也在複盤那些事,明煜灼說天岈教最近與蔚王爺的人來往密切,他在任務的時候經常碰見兩家的人員相互勾結在一起。文則青想著岑鬆臨是負責天岈教動靜那一方向的,如果這個消息也能傳達給他就好了。不過想完他就搖搖頭試圖把這個想法甩掉,自己居然開始擔心那個家夥,真是太陽要從西邊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