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的表情也很凝重,一直盯著手臂看。漸漸的,他的皮膚又如原來一樣,黯淡,鬆軟,如一個老年人的膚色和肌肉狀態。
秦榆的心沉下去,終於知道什麼叫“眉目”了。
曲哲已經好幾個夜晚沒睡好,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這一次,比上次試驗的時間,延長了84秒。”
竟然是以秒為單位來計算他們的青春,何其可笑,何其慘烈。
秦榆知道,他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
他根本撐不到曲哲研製成功解藥的那一天。
林森退去,房間裏隻有秦榆和曲哲兩個人。
來了這麼一段驚喜之後,竟是比之前更加沉重。秦榆將臉埋入掌心之中,絕望,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再次開口時,聲音已經很平靜:“林森的身體狀況怎樣?”問完之後,方覺心酸。
跟他出生入死的隨從及兄弟,跟他中了同樣的毒,卻正在當活體試驗品,能好到哪裏去?
他仰起頭,眼睛忍不住濕潤:“別讓林森再做試驗了,就這樣吧。”
曲哲一直沒有說話,甚至根本沒聽到秦榆說了什麼。他忽然站起身,在房間裏轉悠,停不下來,好似在思索一個特別艱巨的難題。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聲音無比急促:“殷醫生,你能不能到秦榆這兒來一趟?最好把上次那個人也一起叫來。”
殷年路那會兒正睡得香,迷迷糊糊:“現在?都幾點了,曲醫生?什麼事不能等到天亮了再說?”
之前因為桑離生孩子的事,他幾乎都是和衣而臥,根本不敢睡得太死。現在,孩子都生了,這家子人還不消停。
“不能等到天亮,人命關天,時間就是生命。”再也沒有人比曲哲更能理解“時間就是生命”這句話了。
殷年路一下子坐起來:“秦榆怎麼了?”睡意全無,一邊單手拿手機,另一隻手快速穿好衣服。
“來了再說。”曲哲再次提醒:“上次那個朋友,你們都叫他‘太子殿下’的那個人,現在能找來嗎?”
“這個……能!”殷年路雖然覺得吉焰有家有口,這個點肯定在溫柔鄉裏纏綿。但生命誠可貴,說什麼都得把他拉出來才好:“放心,我這就去找吉焰。”
那個晚上,桑離不知道幾個男人關在房間裏說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都在為秦榆能夠活下去而努力。
她灰溜溜的,像個小廚娘,在廚房裏邊流淚邊煮湯圓,一副賢惠的模樣。她端進去給他們吃,然後很快便識趣地退出房間。
不問不瞅,低眉順眼,像極了小女仆。
她在門外,豎著耳朵聽,卻沒聽出個名堂來。隔音效果太好的門,還是有弊病的。
她灰灰地坐在門口,抱膝,像隻可憐狗,等著主人領回去。
鷹坐到她旁邊,低聲道:“他們好像有一個驚天大計劃……”
“你聽得到?”桑離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搖搖頭:“你當我是順風耳?猜的。你想想,曲哲,加一個吉焰……再難的毒,又能有多毒?我看那個吉焰,說實在的,邪門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