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川看來,這個莫名其妙上門擺了一通臉色,又啥也沒說就走的女道士,才是真的莫名其妙,沒等他想明白什麼,林家大主管林亦便叮囑了一句族長叫他說事,然後跟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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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沒少得到族長的幫助,我也一直沒有跟您矯情,更沒理會那些流言蜚語,可是這一次,我真的有點想說受之有愧。”
林家某偏廳,易川看著端坐主位的林立,言辭恭敬懇切道:“雖說這些年一直想把腳邁進那個世界,哪怕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可這並不代表可以沒心沒肺到要以外人的身份,占掉林家名額的程度,當然我不是怕別人說什麼,隻是心裏很賤賤的過意不去。所以……還請族長讓該去的人去道天觀吧。”
“什麼人才是該去的人?”
易川微怔,低頭望著被自己踩出幾個黑乎乎腳印的名貴地毯不說話,暗想怪不得白天在賭場時,那群直係族人眼神那麼犀利,原來是林立將他和西西推舉給了道天觀。
看著眼前拐彎抹角,好說歹說就是不肯答應的少年,林立好笑說道:“你不想走進那個世界了?”
“想,做夢都想。”易川毫不否認道:“別的什麼都好說,但這次卻不大一樣,我還是更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走進那個世界,更何況是去道天觀那種地方。”
林立沉默,下顎胡須微顫,也不知是頭疼還是生氣。
所有人都知道林家有個厚顏無恥,從不肯吃虧,但從不介意占便宜的少年易川,卻沒幾人知道,他實際上是一個在某些事情上絕不含糊,極有原則,一旦認定什麼便拗得讓人頭疼的家夥。
比如他頂著家族上下不知實情的反對壓力,讓易川以林家後輩的身份成為道天觀弟子,他兜兜轉轉說了大半個晚上廢話,繞了不知多少彎子,想要表達的意思始終很明確:不去。
見林立似乎有些不滿,易川停止了說話,用沉默表明態度。
沉默片刻,麵有不喜的林立忽然笑了笑,拍著本就很幹淨的布衣感慨說道:“易川啊,你隻知道修行最艱難的是第一步感知元氣,可你知道有多少修煉者在感知、初見、不惑三個境界內徘徊,畢生無法進入洞玄境界,又知道這些人為什麼不管天賦高低,都注定無法成為大修行者嗎?”
易川很認真答道:“不知。”
確實不知,雖說他這些年見過一些修行者戰鬥,還殺過感知境的初級修行者,甚至曾經見證過一場屬於知命境界超級猛人的恐怖戰鬥,但要說對那個世界的了解,還真就僅限於知道五個境界的名稱,最多也就是知道感知、初見並沒有太大的差距,以及要感知到天地間最為玄妙的元氣很難,除了需要七魄完整,元池通暢之外,還需要一定契機也就是運氣……僅此而已。
當然他也知道眼前的林立,據說是一名洞玄境大修行者,但一天沒踩進感知門檻,修行世界便一天是個秘密。他知道這些看似無用,卻又讓人不得不遵守的規矩,所以就算他和林立其實挺熟,也從未問過那個世界的事,隻能像隻無頭蒼蠅懵懂而又艱苦的奮鬥著。
誰讓他始終不姓林,誰讓他始終沒有遇到慧眼識珠的高人,說他是難得一見的修行天才,然後不顧身份倒貼熱臉對他傾囊而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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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似乎想起了很多事的少年,林立笑意愈發明顯,片刻繼續說道:“既然你遲早要進入修行世界,我也就不妨告訴你,絕大部分修煉者之所以不管天賦是否優秀,修煉是否勤懇,卻一生跨不進洞玄,是因為他們缺少了一樣東西。沒有這個東西,任你有通天之力,也將注定被攔在大修行者門外。”
“什麼東西?”易川下意識問道。
林立微笑,卻不說話。
易川撓頭苦笑,前者意思再明顯不過。
拒絕前往道天觀,除了不大想占這個大便宜之外,相當一部分是他潛意識裏認為,這事並不是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