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青石道上,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你推我攘,互相扯著對方道袍不放,也不知究竟是誰拉著誰不撒手。同時不堪入耳的叫罵聲,不斷從兩人嘴裏冒出來,沒有絲毫顧忌的向對方噴泄。
毫無尺度的髒話,將這兒的莊嚴寧靜破壞得一塌糊塗。
互相對罵了好長一陣後,似乎都覺得再也找不出什麼新鮮詞來送給對方,兩人忽然默契地同時沉默了下來。
停頓片刻後,吳三省眼睛一瞪罵道:“易川你個良心和明衝一樣被狗吃了的家夥,怎偏生就這麼強好說歹說還不聽了?”
易川冷冷回應道:“不要在我麵前提那個賤人,這事沒的商量,原因已經和你說過了,我不想再多說,放過我,好嗎?”
“放過你?誰來放過我?”情急之下吳三省爆了句大實話,隨即麵色一愣連忙打住,色厲內荏道:“你說明衝賤?可我覺得你比明衝那賤老頭還要賤!煉煉丹怎麼了?這事多少人想幹還沒機會!”
“可是我不想幹!”易川很生氣。
強忍下將油鹽不進的易川三拳兩腳揍趴的想法,威逼利誘無數次也沒有半點收獲的吳三省無奈軟下口氣說道:“原因都和你說了,你不能讓我們失望,也不能讓我難堪,這事兒就當我拜托你,行嗎?再說讓你幹這事兒,大師兄是有想法的,隻是現在還不能和你說明白。”
易川沉默不語。
吳三省繼續說道:“就算你無所謂,但你不能讓小師妹在我們離開後,連個可以倚靠的人都沒有啊。”
“既然有想法,為什麼不說個明白,非要讓我不明不白的幹?”易川收斂怒意,低聲說道:“有我在,沒有任何人能欺負西西。”
“就你?”剛平靜下來的吳三省忍不住又發火了,毫不掩飾鄙夷著剛想說幾句難聽話,麵色卻忽然地變得呆滯下來,渾若見鬼。
突兀的變化,使得易川也跟著楞了下來,摸不清這家夥在搞什麼。
然後他便再次看到,或者說再次品嚐到了突然被某人拋下的滋味,中了邪一般的吳三省突然怪叫一聲,毫不猶豫地掉頭便跑。速度之快,讓得滿臉驚愕的他甚至都來不及生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草你大爺……!”
剛罵完背後便陡然升起一絲涼意,易川連忙下意識轉過身,然後看到了湖中石廊上那張氣得鐵青的老臉。
隨即他做出了同樣的舉動,轉過頭不顧一切往來時的方向狂奔。
“混小子哪裏跑!”
話未落,半空中便有青影掠過,眨眼間便堵在了易川麵前。
看著瞬間攔住去路的明衝,易川心裏一沉,麵色難看到了極點。
明衝眯著眼看著他,氣成豬肝色的老臉上,浮著一抹讓人膽戰心驚的笑意。
“剛才你們在說老道什麼來著?”
身體止不住地打了幾個冷顫,易川小心翼翼看了眼明衝,目光隨即逃開,沉默著說不出話先前那些話有多不堪他很清楚,既然不小心被老家夥聽了過去,解釋也沒了任何作用。
“出言侮辱師長,你是願意我把你送去戒律殿呢,還是願意跟我走?”
易川心裏一驚。在觀裏這些天,他自然知道了戒律殿是個什麼地方:一般弟子犯下大錯後,便會被送去戒律殿,由那兒的長老執事等人做出判罰,當然判罰結果一般都比去地池思過嚴重得多。
他當然什麼都不想選,想了想艱難開口道:“……是吳三省先說的。”
既然這家夥三番兩次不顧道義將自己拋下,那他也不用再有什麼心理負擔。不管什麼結果,隻要能把吳三省也拉下水一起共患難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