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棟朝著城外望了望,又收回視線,手裏持著黑紙扇,垂眸歎息:“修仙不入世,修仙者不可幹涉世俗之事。流火宗開采火璃礦石,和暮雲國皇室做了交易,這場交易到火璃礦開采完就算結束了,而其後果不在交易範圍之內,流火宗可以管,但是沒有好處,而其他修仙者,幹涉的後果不是他們願意承受的。”
李壽蹙著眉頭,低聲重複了一遍:“修仙不入世……”
他頓了頓,又問:“那閉辭道人為何……”
房棟不待李壽說完,就冷笑一聲:“嗬!那老道不就是修的占卜道,世人為棋子,占卜者以身入局,而棋子的更迭,也隻是他問道路上的墊腳石罷了。”
李壽眼神微怔,他一直認為修仙者是悲憫的,就像陛下,陛下站在世人的最高處,懷著悲憫的心,心係天下蒼生。
這是陛下的責任,是陛下身為一國之主的責任。
而修仙者呢?
他們所處的,不僅僅是世人的最高處,他們眼中的世界,更廣闊,他們所擁有的學識,更廣博。
他們見過世人見不到的風景,他們擁有世人沒有的能力,他們也是這個世界的生靈。
但是他們卻沒有悲憫的心,在他們眼中,世人又是什麼呢?
是螻蟻?是塵埃?還是蜉蝣?
李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應該改變自己的態度了。
他身為副將,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天真可笑,不知世事。
如果他心思單純,哪怕他本領再高,也當不得望城駐軍副將。
李壽思索之時,房棟就悄悄離去了。
他看得出來,李壽雖然年齡尚小,心思單純,武學卻得李延真傳,不愧是他的孫子。
而李年,智謀不比李延,勇武不比李壽,在李家,隻稱得上個中庸,倒算是個最好對付的。
房棟回到自己的府邸,他雖然將守城的大殿讓給了李年等人,但守城的府邸,他們倒沒什麼由頭要去。
房棟來到屋子外間,快走幾步到書案旁,將手中的黑紙扇擱在桌上,用毛筆快速寫了些什麼。
吹幹紙張,放到信封內,封好。
他拿著信封來到裏屋,坐到床邊,撩起衣袖,一手按在床裏側的暗格機關上。
他從暗格裏拿出一枚印章,蓋在信封上,又將印章放回暗格,關好暗格,恢複原狀。
房棟並沒有馬上將書信送出去,他看著信封印章上的字出神。
白鵲。
他的另一個名字,八年前,他有的這個名字。
白,代表明處。
鵲,代表他的陣營。
鵲:形似烏鴉,嘴尖尾長,上體羽毛黑褐色,有紫色光澤,肩腹白色,叫聲嘈雜。鵲噪為喜兆,又稱喜鵲。
房棟並不覺得羽古可以成事,但是他別無選擇——烏雀選擇了羽古。
烏,代表暗處。
已經許久未見到她了,房棟心想。
房棟收起自己的思緒,手裏拿著信封,一步一步的走向屋內的書架,他的神情越來越輕鬆。
他又變回了原先那個雲淡風輕的房棟房守城。
房棟停在書架前,伸手將書架上的一本《世傳》移開,露出後麵的木板,他按下其上的一隱蔽凸起。
書架隨著他的動作震動,書架連帶牆麵往外打開,顯露出不大不小的一個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