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紅楓相擁相吻的身影亮在了手電光裏。
戀愛的人耳目不明,周圍的聲響及人物幾乎聽不到看不見。手電光滅了,麵前現出四個人影,一聽聲音就知道其中有紅楓的父母。
我們依然抱著不想分開,好像一分開什麼都完了,當然我感覺她的身體扭動了下,我抱得她更緊了,她抱得我也更緊了。
紅楓媽過來生拉硬拽地把紅楓拉開,啪啪打了她兩個耳光,“不要臉,這麼小不練好。”
“我不小了,我的事誰也別想擋!”
紅楓爸說:“給我滾回去!”幾個人上前把掙紮了一番的趙紅楓拖走了。
我呆呆站在洞裏,想想有點後怕,我以為他們會打我罵我,可沒動我一手指頭,就連臨走一句警告的話也沒有,從始至終我也沒說一句台詞,好像我不是這場戲裏的主角而是一名觀眾。突然,遠處傳來聲嘶力竭的吼聲:朱滿山,你等我!
第二天就有村人問昨天夜裏外邊喊什麼來著。很快,我和紅楓的緋聞傳遍全村,甚至有人說紅楓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我們家沒有發言人,但除了我之外幾乎每個人向村人表了態:我們山子和紅楓不合適。
五姐勸我,紅楓文化低,將來你們不會有共同語言的。
母親勸我,一看就是狐狸精,娶了她有你好果子吃的。
父親說,趙紅楓有什麼好,到時候給你把劉清影介紹介紹。他們誰都沒提及趙紅楓是劉大壯的親外甥女,但我明白真正的理由也許就這一點。
紅楓家沒說什麼,隻是用行動表明了一切,他們把她鎖進了屋裏。
達利因為離紅楓家近,所以他盡可能為我打探著她的消息。達利說紅楓不吃不喝,還說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寫了個條子,勸她吃好喝好準備為愛情而鬥爭。過了一天達利又告訴我紅楓吃飯了。
那些時日動不動我就想喝酒,達利及一些夥伴經常陪我,還密謀如何帶紅楓離家出走。達利說:生米做成熟飯,最好是抱著孩子回家,這婚事說什麼也不會散了。
但我一直下不了決心。
最後,達利急了罵我是大軟蛋。
“達利,如果我像你一樣,是你爹媽親生的,我走到哪兒都行。我怕我一走,氣得我爸媽半死,那愛情又有什麼用?”
“你又不是不回來了,隻是暫時躲一陣,好多人不都這樣嗎?親事一成什麼都親了。你別老拿你的身世來說事。”
在村裏的日子裏我煩透了,見不到紅楓我煩,聽到議論我倆的話我煩,家裏人左勸告右叮嚀我煩,煩得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我無比熱烈地追求著我的愛情,父親卻是準備著他和母親的棺材。
一個求歡,一個防老,生死在兩邊。
那時春未暖花未開。
駝木匠在給做好的棺材上著漆,我打著下手,父親在一邊兒看著。
父親早已直麵死亡。父親請人給他做棺材時,我卻在做著自己的夢。從保定回到鄉下安穩了一些日子,心裏便又長了草。
收音機上唱了一首歌,挺好聽的,是妹妹唱給打工的哥哥的,一下就煽了我的情。
我很想當打工的哥。
緊接著就是一則培訓學校的招生廣告。說得非常好,隻要學三個月就離城裏人不遠了。
其實,這條廣告我已聽了多日,但一直沒在意,直到聽了這首妹妹送哥哥打工的歌,我心裏當時就動了,頭腦中便出現幾個妹妹的影子,其中就有趙紅楓。
我終於便把自己想去石家莊的事向父親提了出來。
“哪有那麼好的事,學三個月就安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