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裏,二姐一邊給父親喂水一邊向父親說著什麼,“真好打扮,三天兩頭化妝,還過愛在家打個主意。她還和……”
二姐顯然在說郝雪晴的壞話,我瞪了二姐一眼。
父親一個勁兒點頭,“這樣的我們不能要,養都養不起,跟山子不合適。”
二姐走後,我對父親說:“爸,她是什麼樣的人,現在還不好說。我想見一見,我也不要求別的,一開始就和她提出來,以後一定要對你和我媽好。”
“你也不小了,自己拿主意吧。”
這時,五姐喊我到西屋去一下。大姐說:“我們也不硬打主意,隻是不想讓你先談成家之事,等考完軍校再說。”
二姐說:“山子你願意啊?我可聽說她忒破!有人親眼看到,她和一個照相的摟著啃。”
五姐說:“真的?二姐,那照相的是不是楊家莊鎮的?”
四姐說:“就是他。去年和她媳婦鬧離婚,還沒離呢在河裏洗澡時就給淹死了。”
我心裏想,人一漂亮就會招來閑言碎語,我才不信呢,我隻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想讓郝雪晴成為《紅樓夢》裏的尤三姐。
我用很為難的腔調說:“其實我覺得現在找對象也不合適,可我就是想找一個給爸爸衝衝喜,沒準他的病就會好起來的。”
三姐說:“山子,這可是你一輩子的事,你可得想好。”
二姐說:“反正咱們家不能有破鞋。”
“行了,你少說兩句吧。”大姐又對我說,“這關係到你以後的前途,你姐夫想把你調過去,準備讓你考軍校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像是自言自語地說:“父親為我付出那麼多,我怎麼做都報不了父恩。”說著轉身離開西屋。
這種事上,我終究找到一麵旗子,高高舉過頭頂,那就是父親病成這樣,我就是想用婚事衝衝喜,讓父親的病盡快好起來。這樣一來,我既可以找對象,也不能說我不孝。姐她們似乎也認可,不再說什麼。我們全家都希望父親好起來。
我要相親了。五姐說,你快去快回,就說家裏還有病人。我說好。
我們老家把相親叫作“對象”和“相對象”,按說也是一項極為重要的儀式,很大程度上不是兩個人“對著相”,而是兩家人“對著相”,尤其是住什麼樣的房子一定要考慮在內。因我的處境不同,隻好自己先去姑夫家跟雪晴見個麵。
路上,我想著郝雪晴的樣子。實在想不起來了。覺得她是圓臉。
我喜歡圓臉的女孩,可能就因為我暗戀的白蝴蝶吧,她的影子始終在我心裏晃來晃去的。
當我在姑夫家見到郝雪晴時,我有些失望,因為我拿她和那影子相比——那影子無人可及。
她的臉有些長,算是長圓臉,以前我怎麼就沒看清。
但細看起來,卻也清秀動人,我心裏又動了起來。那影子無法成為現實,那就從現實中找一個吧,畢竟郝雪晴還是漂亮的。
這樣想,卻並不知她是啥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