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相親(2 / 2)

我聽朱永嘉的媳婦說,她姐因為是離婚被甩的,所以她一直要找個老實的。我還算老實。隻是姑夫當初就和她說過我很醜。她雖說不在乎,可見了我……

郝雪晴其實也是朱永嘉媳婦的堂妹。農村就是這樣,親戚連親戚,親熱一家就是好幾家,得罪一家也是好幾家。

因時間緊,我幾乎直奔主題,我的意思很明朗,隻要對我父母好就行。她說,那自然。

又隨便聊了幾句,我就離開了,其實我很不想走,還想和她多呆一會兒。和她,我覺得很投緣。沒辦法,家裏有病人。

回到家,我等待她的回音。

父親還沒死,但我們必須要有所準備。

父親的墳地是牛德路看的。牛德路後來就不教學了,改了行,專門給別人看風水。

有一次,父親指著一塊地方對我說:“死後一定把我埋在這裏,這樣對你以後很好。”

父親準備用他的死來換取對我的希望。

父親不是陰陽先生,更不是預言家,我們沒有相信他的話。而是請牛德路重新給父親選了墳地。牛德路斷言:“將來你們家很快就會發旺起來。”

當然這將來一定要在父親死了之後。即使這樣,我們依然希望父親活下去,希望他看到他的兒媳,看到他的孫子孫女……

牛德路相中的那塊地偏偏又是趙紅楓家的。

因為父親和趙紅楓的舅舅劉大壯結了仇,一開始,我姐她們為用不用趙紅楓家的地做墳地也發生了分歧。有的說,村裏那麼多地,再選一塊不就行了,用她家的地多別扭。再說,沒準她不同意呢?有的說,趙紅楓是趙紅楓,劉大壯是劉大壯,而且這是一塊好墳地,對我們以後都好。

眼看到年根了。我超假了。我給部隊寫的信,部隊還沒有回音,我也沒和部隊聯係,當時我們村沒電話。我不知道歸隊後有什麼結果,這一點我沒想太多。

父親的病好了很多。我想,回部隊後看能不能提前退伍,好好回來陪陪父親。我當兵真是有點後悔了,沒替父親考慮很多。

父親清醒時,有時就數落我,數落我當初怎麼怎麼不聽他的話,一件一件事擺得挺清楚,而且是說過來說過去——山子,我都不想說你……有時就表揚我,說沒白養這個兒子,挺孝順的;要不就勸我,別管我,我沒事了,你回部隊吧……

當時,我不知道父親說得對不對,他的話我沒太信,他畢竟還是個病人。但父親顯得總是很精明,那時,別人喂他藥,他說什麼也不吃。父親愛吃糖葫蘆,我們就把藥夾了進去,當姐遞給他時,他說什麼也不吃,他像是長了透視眼。隻有我五姐的小孩丫丫喂他他才吃。

當母親再請來“巫婆”似的人時,父親就說,你媽就是迷信。

但父親糊塗起來還是胡言亂語。我真不明白,當初的父親哪兒去了。父親的魂可能真的走了。

那天晚上見到紅楓時,我的心還是一動,她懷裏抱著孩子正在喂奶。她的身材沒變,隻是臉色有些蒼白,少了些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