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有些微涼。
雲染凍得猛地睜開了眼。
抬眼望去四周白茫茫一片,大雪紛飛。
高聳的院牆和屋簷上掛滿了白帆。
這是……在辦喪事?
雲染站在樓梯下麵的門旁邊,兩邊都是古老的建築,一條路延伸到高台。
隻看得見隨風飄蕩的白皤和一地積雪。
這是哪兒?
狗子突然出聲:宿主,這是你的夢裏,也是現實發生過的事。
雲染有些愕然,再看向樓梯的盡頭時,一個披麻戴孝大約七八歲的孩子獨自坐在雪地中。
旁邊聲音從隔空傳過來。
“這孩子從小就跟別人不一樣,喜歡蟲子,不喜歡人,父親死了都不哭。”
“沒有心的,跟蟲子一樣,冷血。”
雲染有些氣憤,往前走了走,想要看看是哪個缺德鬼在一個孩子麵前說這樣的話,卻被係統的話給停住了腳步。
狗子:宿主,這雖然是事實,但是也是你的夢,你改變不了曾經已經發生的事。
可是說這話的人也太過分了。
雲染氣憤的往樓梯上走,想要安慰一下那個孩子,手伸出去還沒接觸到他,就從他身體上穿了過去。
她頓時愣在了原地。
狗子:既定的事實,誰都沒辦法改變。
雲染看著神情淡漠的孩子低著頭坐在雪地上,食指還流著血,心口一陣抽痛。
這一幕似曾相識。
曾幾何時,她父親走後,她也是這樣帶著弟弟,坐在家門口的石板上等著下班回來的母親。
這時一個同樣白衣戴孝的少年走了過來。
他臉頰上有一塊血痕,烏黑頭發高高束起,看上十五六歲的樣子,渾身卻透露著不同於這年紀的成熟。
他同那個孩子一同坐的台階上,拿出布條幫那個孩子把破掉的手指給包了起來。
大一點的少年開口問:“怎麼受傷了。”
孩子奶聲奶氣回答:“被棺木上的釘子劃到了。”
少年的聲音很溫柔,眼光柔和的看著那孩子又問:“寧願流血也不願流淚啊?”
孩子似乎有些不解,“我為什麼要哭,要流淚?”
少年眼眶微紅,聲音低沉,語速緩慢,“因為流血可以告訴別人你的身體受傷了,而流淚可以告訴別人你的心受傷了,有時候傷心和難過看不出來,需要眼淚去告訴別人。”
孩子睜著黝黑的眼眸看向少年,問:“為什麼要告訴別人?”
“可以讓別人分擔,安慰。”
“那流血傷口也不用別人分擔安慰啊,”
“大概因為傷口可以結痂,而傷心和難過卻永遠無法愈合吧……”
少年輕柔的聲音像似漫天的雪花,落在了雲染的心頭,沾地即化,變成了眼眶裏的眼淚。
明明他同樣也失去了至親,明明他也可以借著流血,流淚讓別人安慰,卻選擇了教一個連哭都不會的孩子用哭來表達自己需求。
狗子突然出聲:宿主,你怎麼哭了?
雲染:那個孩子就是宮遠徵吧,而另外一個少年就是他的哥哥。
喜歡蟲子、年幼失怙恃早早的坐上徵宮之主。
不喜歡人,卻特別粘著哥哥。
從前不會哭的孩子在他哥哥的陪伴下,變成了哭包。
她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何她好朋友悠悠,會說宮遠徵是個兄控小哭包了。
也明白了為何宮遠徵明明中了毒危在旦夕,不喊爹娘,嘴裏叫的卻是自己的哥哥。
那段時間,這兩個人是怎麼挺過來的啊?